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划开一道冷白。
陈默仍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右手搭在公文包提手上，左手捏着那张名片。时间已过去三小时十七分钟，服务生没有再来打扰，窗外雨势渐歇，玻璃上水痕缓慢滑落。他起身，步伐稳定地穿过旋转门，踏入湿漉漉的街道。
地铁末班车早已停运。他步行两公里回到出租屋，推开门，灯没亮——上次跳闸后保险丝还没换。他摸黑走到书桌前，放下公文包，手指触到键盘时，手机突然震动。
“NEW TASK”浮现，文字通红。
【警告：三项任务均未完成】
【倒计时：06:00:00】
【失败后果：系统清除，宿主回归原始状态】
心跳没有加快。他盯着屏幕，瞳孔收缩了一下。银行卡余额显示2013.47元，其中2000是活期存款，13.47是零头利息。消费任务需满五万，人脉任务仅获名片未建立有效联系，投资类任务无任何动作记录。
三重失败锁定。
他调出监控回放记忆：张明远接过名片时嘴角微扬，眼神停留超过1.8秒，但系统未更新进度条。判定逻辑清晰——**必须产生实际互动或职位准入**。一张纸片不足以构成“结识”。
放弃人脉保底。
他靠椅背，呼吸平稳。三十秒后，手机再次震动。
“零号连接中。”
电子音响起：“检测到宿主濒临任务失败，启用紧急协议。可预支下月基础积分1000点，兑换‘消费豁免权’，立即视为完成当日消费任务。代价为未来30日每日积分奖励清零。”
界面弹出选项：【确认】【取消】
陈默注视三秒，输入“确认”。
积分栏瞬间跳变：-1000。
【消费任务：已完成】标记亮起绿色。
压力转移至剩余两项。人脉任务无法短时突破，唯一可行路径只剩投资类。
系统提示同步刷新：
【新线索发现：本地楼花市场存在非公开交易通道】
【建议介入等级：S】
【推荐行动时间：01:00-03:00】
【目标坐标已标注】
地图点亮城西老城区一处废弃商厦背面的小巷入口，红色光点闪烁。
他起身换衣，脱下西装挂好，穿上深灰连帽卫衣，拉链拉至下巴。鞋底开胶处用防水胶带缠紧。背包里放入备用手机、微型U盘、一张匿名购买的 prepaid 卡。
凌晨1:15，他抵达坐标点。
铁门锈蚀，无标识，墙面贴满小广告。他取出虚拟凭证贴近门侧感应区，指纹验证通过，机械锁轻响开启。走廊尽头是电梯，按键需刷卡激活。第二层，灯光昏黄，地面铺着吸音地毯。
这里是地下钱庄的临时据点，专营非登记资产流转。
前台无人值守，只有一台自动识别终端。他提交生物信息——虹膜与指纹组合录入，系统提示：“临时权限生效，停留时限90分钟。”
二楼东侧办公室门虚掩。
他推门进入，室内无窗，主机运行低鸣。办公桌中央是台老旧笔记本电脑，硬盘指示灯常亮。屏幕锁屏，密码保护。
他从口袋取出一枚金属卡片，边缘刻有细密纹路。这是昨日用剩余积分兑换的“密码破译器”，功能限定一次，持续时间不超过120秒。
贴合接口，设备启动。
进度条无声推进：37%…62%…89%…
门外脚步接近。
他不动，手按在电脑侧面散热口，感受气流变化。脚步绕过门口，远去。
97秒，破译完成。
文件导出成功，命名为《Q3楼花密钥册.v1》。内含五个老旧小区产权优先认购序列、交易口令及资金托管账户编号。所有项目均未公示，属内部操作通道。
他将文件复制至U盘，销毁缓存记录，退出系统。
返回出租屋时天未亮。
他打开笔记本，接入政府公开规划图，比对地铁三期线路走向。三个小区位于换乘枢纽辐射半径内，其中“南湖新村”拆迁公告延迟半年，正是操作窗口期。
密码本中，“南湖A-07”条目注明“可拆分认购”，最低单笔1.5万元，上限三份。
他翻出全部积蓄：银行账户4.8万元，昨日返现到账200元，合计4.82万。
足够买入三份份额。
通过地下钱庄关联的代购平台，他注册三个匿名身份，分别绑定不同支付渠道，在2:43完成三笔转账。每笔1.6万元，收款方为离岸信托代持公司。
上传电子凭证截图至系统。
等待。
五分钟整，提示音响起：
【投资任务完成度96%】
【待项目备案公示后补全认定】
差额因金额未达十万门槛，但系统承认阶段性成果。
他关闭页面，拔出U盘，用打火机烧毁纸质笔记。U盘被塞进左脚鞋垫夹层，紧贴足弓。
窗外晨光微透，城市尚未苏醒。
他坐回书桌，打开记账簿，最新一行写着：
“支出：预支积分1000 → 消费豁免”
“收入：楼花权益×3（估值浮动）”
“净资产：420.47元 + 信息杠杆”
润喉糖最后一块含入口中，薄荷味冲上鼻腔。
手机设好6:30闹钟。
距离王建国上班还有两个半小时。
他知道对方今天会叫他进办公室，会翻看他上周提交的报销单，会以“票据不合规”为由克扣800元奖金。他也知道，那笔钱原本就不该存在——王建国私自挪用了部门预算。
但他不会再忍。
他站起身，走到衣柜前，拉开最底层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把车钥匙，标签印着“法拉利 Roma – 皇冠假日酒店地下车库B3-28”。
这是昨夜用消费返利资金全额预订的车辆，保留时限截至今日18:00。
只要他在下午三点前完成付款，车就是他的。
而现在，他缺的不是钥匙，也不是资格。
是那一笔被克扣的八百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