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的风卷起烟盒撞上轮胎，陈默盯着监控画面中那道被帽檐遮住脸的身影，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系统后台的资金流向分析已完成反向追溯，锁定编号为FY-2074的纸质报销凭证——该单据曾用于审批一笔三万八千七百元的“客户招待费”，附件照片模糊，但原始路径显示其关联一张已被销毁的银行回执。
他关闭监控界面，打开积分商城：【文件修复剂｜一次性使用｜恢复物理损毁文档内容｜消耗1200积分｜确认？】
确认。
凌晨两点零七分，写字楼电梯停运，陈默从消防通道下行至地下二层，绕开夜间巡逻的保安，用备用门禁卡进入财务部办公区。档案室门锁未升级，钥匙孔有轻微磨损痕迹。他推门而入，打开微型手电，快速翻找FY开头的归档盒。
在第十一格铁柜底部，找到一份拼贴后重新装订的单据复印件。纸张边缘参差，明显被撕碎过又黏合，正是王建国亲手处理过的旧案底稿。他取出修复剂——一支银灰色金属笔状工具，顶端嵌有微型扫描头。笔尖轻触纸面，自动生成一层透明光膜覆盖破损区域，三秒后，原本空白的附件位置浮现出高清图像：一张银行转账回执。
收款方姓名：周立峰，天盛集团城市更新项目部负责人；
金额：2,000,000.00元；
备注栏打印体三字：**封口费**；
转账时间：2023年6月18日15:23。
陈默立即拍照上传系统加密存储，随后将原件放回原位，修复剂自动销毁，化为无色气体消散在空气中。出门前，他顺手调整了门口摄像头的角度，使其对准走廊而非档案室门缝。
次日清晨七点四十一分，公司尚未全员到岗。陈默提前抵达，将一张A4纸放入信封——纸上仅印有模糊截图，姓名、时间清晰可见，金额与账号部分打码，唯独“封口费”三字完整保留。信封无标记，未封口。
他走向经理办公室，王建国工位靠窗，抽屉常年不上锁。陈默蹲下系鞋带，顺势将信封滑入最底层隔层，同时按下手机遥控键，激活藏于盆栽土壤中的录音芯片。
九点零三分，王建国踏入办公室。脚步比往常沉重，坐下后习惯性拍桌叫人倒水，声音却卡在喉咙里。他拉开抽屉取文件，动作突然停滞。五秒后，抽屉缓缓推回，未再打开。
陈默坐在工位，笔记本屏幕显示财务报表，实则通过耳机监听实时音频。十点十七分，录音捕捉到急促呼吸声；十点三十六分，王建国连续拨打三个电话，语速极快：“……账不能这么平……老周那边不能再打钱……谁还能动那两百万？”对方回应模糊，他猛地挂断，椅子向后撞上墙壁。
中午十二点零九分，系统弹出提示：
【威胁生效，目标心理波动指数达临界值（8.7/10）】
【预测行为：今晚19:30于常去烧烤摊等待接触】
傍晚七点二十八分，老城区巷口烧烤摊已亮起灯。塑料棚搭在人行道边缘，几张折叠桌歪斜摆放，油烟弥漫。王建国坐在角落，面前摆着半瓶白酒、一碟花生米，烟灰堆得老高。他抬头看见陈默走来，手指立刻蜷缩，烟头烫到指腹也未察觉。
陈默拉开对面椅子坐下，点了一杯冰啤酒。服务员递来湿毛巾和菜单，他摆手拒绝。
王建国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吃？”
陈默没回答，只看着他第三次划火失败，打火机咔嗒作响。
第四次，火苗升起，照亮他额头细密汗珠。他深吸一口，烟雾从鼻腔喷出，手仍抖着。
“那笔钱，是不是也用来补你炒期货亏空的窟窿？”陈默说话时声音不高，像在核对一笔普通账目。
王建国身体猛地一震，烟灰掉落桌上。他瞪着陈默，嘴唇开合几次，最终发出干涩的声音：“你哪来的证据？那单子早就……”
“撕了？”陈默打断，“可银行记录不会消失。”
“我没有拿公款！”王建国突然压低嗓音，“那是我个人投资！项目分红！懂吗？分红！”
“所以公司去年第三季度亏损瞒报，也是你的个人投资决策？”陈默依旧平静，“还是说，周立峰帮你做的假账，正好掩盖你挪用奖金池填补期货账户的事？”
王建国瞳孔收缩，眼神剧烈晃动。他抓起酒瓶想倒酒，却发现瓶身早已空了大半。他用力砸向地面，玻璃炸裂，碎片溅到邻桌食客脚边。周围人看过来，又迅速移开视线。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嘶吼，脖子青筋暴起，“升职？加薪？我可以给你！你现在就要多少都行！别把这事捅出去！”
陈默仍坐着，连姿势都没变。
“你知道审计组为什么一直查不到漏洞吗？”他问，“因为他们只看电子流。而你忘了，每一笔转账，都有原始凭证编号。”
王建国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他伸手去掏钱包，手指哆嗦着抽出几张银行卡堆在桌上：“工资卡、私户卡、信用卡……全给你！密码都是生日！求你删了那些东西！我女儿还在澳洲读书……她不知道……她不能知道……”
陈默看着那叠卡片静静躺在油腻桌面上，像一堆废弃的票据。
“我不想要钱。”他说。
王建国愣住。
“我要的是，以后所有奖金发放记录，必须由我签字确认。”陈默语气如常，“包括你审批的每一笔‘额外支出’，都要附明细清单。”
“你……你要挟我？”
“不是要挟。”陈默拿起啤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桌角，“是合规管理。”
王建国瘫在椅子上，脸色灰白。远处传来收摊的吆喝声，一辆电动车驶过，车灯扫过他的脸，映出眼底溃散的光。
陈默起身离开，手机震动。
新提示：【王建国信用评级下降至D级，建议启动下一步控制策略】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走入夜色。身后，王建国仍坐在原地，右手死死攥着破碎的啤酒瓶颈，左手撑住额头，肩膀微微抽动。
一只苍蝇落在桌上的银行卡边缘，爬过卡面凸印的姓名，停在“王建国”三个字的末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