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嘉言的话语,像一把奇特的钥匙,猛地插入了溪亭公主被沮丧和完美主义牢牢锁住的思维中,强行扭转了一个角度。溪亭公主再次看向那团污渍时,目光开始发生了变化。她不再用“像不像真实的天空”这把尺子去衡量它,而是尝试着,跟随嘉言的描述,用“像不像一朵有趣的花”这个新角度去观察。

渐渐地,那团死气沉沉的、失败的蓝色,在溪亭的眼中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圆形的轮廓似乎真的有了花盘的饱满,周围晕开的水痕,也仿佛有了花瓣的柔和与光芒。一种超越现实、充满想象力的美感,开始从那片“废墟”中显现出来。

“可是……太阳花怎么可能是蓝色的呢?”溪亭公主还是有些迟疑,但语气已经软化了,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为什么不能呢?”嘉言理直气壮地回答,眼睛闪闪发光,“在我们的花园里没有,也许在梦的花园里就有啊!或者,在精灵的花园里!姐姐,你一定是画出了别人都看不到的、藏在魔法世界里的花!这难道不厉害吗?”

这番话,彻底击碎了溪亭公主心中那面名为“现实”和“规则”的镜子。她第一次意识到,一幅画不一定要是现实世界的复制品,它可以是另一个世界的窗口。她看着嘉言兴奋的小脸,又看看那朵被“发现”的“蓝色太阳花”,心中的沮丧和悲伤,竟然像被阳光照射的晨雾,开始悄悄地消散了。一丝微弱但真实的好奇和兴趣,从心底冒了出来。

“可是……只有这一朵神奇的花,”溪亭公主看着画纸上其他依然显得很“糟糕”的部分,比如那团像破布一样的红色,那摊浑浊的紫色,“别的地方还是很难看……”

“那是因为它们太孤单了呀!”嘉言的小脑袋瓜转得飞快,“一朵神奇的花,怎么能开在一片普普通通的草地上呢?它的邻居也应该是神奇的!姐姐,我可以让它变得更神奇一点吗?”

溪亭公主看着嘉言跃跃欲试的样子,犹豫了一下,终于轻轻点了点头。或许,让这个从不受规则束缚的堂妹来试试,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转变?

嘉言得到许可,高兴地捡起地上的一支画笔,蘸了一大坨像金子一样闪亮的黄色颜料。她没有丝毫犹豫,像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在那朵“蓝色太阳花”旁边,一大块溪亭公主原本想画成草地却涂得脏兮兮的绿色区域,重重地画了一个歪歪扭扭、但无比灿烂鲜亮的大黄色圆圈!

“看!”嘉言骄傲地宣布,“这是它的好朋友,宝石向日葵!它的花盘是一整块巨大的黄宝石!这样,蓝色的太阳花就不孤单啦!”

这个大胆至极的“破坏”行为,让旁边的侍女倒吸一口凉气。但溪亭公主看着画面上突然多出来的那个鲜亮、不规则、却充满生命力的黄圆圈,再看看旁边那朵被重新定义的“蓝色太阳花”,心中那堵关于“像”与“不像”、“对”与“错”的高墙,轰然倒塌了一角。她忽然觉得,这幅画,好像……真的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3  独一无二的杰作

嘉言那笔毫无章法却充满活力的“宝石向日葵”,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彻底打破了凉亭里原本凝重得令人窒息的气氛。更重要的是,它为溪亭公主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一个不再被“像不像”所束缚,而是被“好不好玩”、“神不神奇”所主导的创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