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那双手纤细，指腹带着薄茧，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他鬼使神差地没有接纸巾，反而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苏澄。”她下意识地回答，说完又觉得不妥，连忙道歉，“真的很抱歉，我赔您洗衣费吧。”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看到更深的地方。他身后的助理连忙上前，拿出湿巾擦拭西装上的奶油，低声说：“陆总，车备好了。”
陆总？苏澄心里咯噔一下。滨海市姓陆的大人物，只有一个——陆氏集团的总裁，陆晏卿。那个传说中手段狠厉、身家亿万的男人。
陆晏卿没有再看她，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车门关上的瞬间，他回头望了一眼苏澄消失的小巷方向，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像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拉扯。
“查一下刚才那个女人。”他对前排的助理吩咐道。
“是，陆总。”
宾利缓缓驶离，车后座的陆晏卿闭上眼，脑海里却反复浮现出苏澄的脸。那双清澈又带着惊惶的眼睛，像极了六年前那个雨夜，他在沙滩上遇到的女人。
六年前，他刚继承鲛人王的位置，正处于族群规定的发情期。那晚他在人类世界应酬，喝了些加了料的酒，意识模糊间，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海边。海水的气息让他稍微清醒，却也点燃了体内压抑的本能。就在那时，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沙滩上，她似乎在哭，肩膀微微耸动。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靠近她的，只记得海浪声很大，她的哭声很轻，还有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那一夜的记忆混乱而模糊，像被海水浸泡过的纸页，只剩下零碎的片段——她温热的皮肤，慌乱的眼神，还有他最后留给她的那枚“海洋之泪”项链。那是鲛人王用来标记伴侣的信物，据说能在危急时刻保护持有者。
第二天醒来时，他已经回到了深海宫殿，身边空无一人。族中事务紧急，他来不及寻找，这一耽搁，便是六年。
这些年，他并非没有派人寻找过，却始终杳无音讯。那个女人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在了人海里。他甚至开始怀疑，那一夜是否只是他发情期的一场幻觉。
直到刚才，看到苏澄的那一刻，心底沉睡的某种东西似乎被唤醒了。
苏澄回到家时，小雨已经醒了，正坐在沙发上玩积木。看到妈妈回来，他立刻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妈妈，你去哪里了？”
“妈妈去给小雨赚钱了。”苏澄蹲下来，把儿子抱进怀里，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我们很快就能搬家了，搬到有大窗户的房子，能看到海的那种。”
小雨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可以看到大海吗？”
“当然。”苏澄笑着说，心里却掠过一丝不安。刚才遇到的陆晏卿，还有珍宝阁老板那奇怪的反应，都让她觉得，平静的日子或许不会太久。
她不知道的是，一场围绕着她和小雨的风暴，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陆晏卿的助理效率极高，不到半天就把苏澄的资料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照片上的女人比今天见到时更青涩些，高中毕业，父母早逝，六年前来到滨海市，三年前生下儿子苏雨，一直靠打零工和设计稿维持生计。资料很简单，却精准地戳中了陆晏卿的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