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区核心的电梯比平时下降得更快，云霄的耳膜因压力变化而隐隐作痛。安全官站在前方，后颈处的生物识别芯片在蓝光下闪烁。云霄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细节——安全官制服的编号是"B7-23"，但当他眨眼后，数字变成了"2025-11"。
"你看到了吗？"云霄低声问身旁的林玥。
林玥微微点头，她的手指在便携终端上快速敲击，将观察到的异常记录下来。电梯突然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下降，比预定楼层多下了三层。
"这不是去核心控制室的路线。"林玥警觉地说。
安全官没有回头："特殊状况，特殊通道。"
电梯门打开时，一股臭氧混合着金属电离的味道扑面而来。出现在眼前的不是标准的核心控制室，而是一个类似球形剧场的空间，中心悬浮着一个直径约五米的能量漩涡，表面闪烁着与深海设施中那个黑色球体相同的暗红色光芒。
"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云霄问，眼睛无法从那漩涡上移开。它不像全息投影那样有明确的边界，而是像某种活物般呼吸起伏，边缘不断有细小的闪电状分支伸向四周。
"72小时前开始形成，"一个穿白大褂的技术人员走过来，胸牌上写着"首席时空物理学家 陈远"，"但直到今天早上才稳定到这个形态。我们发现它与你们昨天潜入的深海设施有直接能量关联。"
林玥皱眉："你们一直在监视我们？"
陈远推了推眼镜："浮空城市的所有异常能量活动都会被记录。当两位在深海触发未知能量体时，这里的监测系统就报警了。"
云霄走近漩涡，感到皮肤表面有细微的电流爬过。漩涡中心似乎有影像在形成，但每次刚要清晰就又扭曲变形。"这不是简单的能量泄漏，"他说，"这是时空结构本身的撕裂。那个深海设施里的黑色球体正在尝试建立某种...连接。"
仿佛回应他的话，漩涡突然扩大了一圈，整个球形空间的灯光闪烁起来。云霄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的场景分裂重组——
他站在一个陌生的实验室里，周围是穿着复古实验服的研究人员。墙上的日历显示"2025年11月4日"。一个年长的女科学家正对着麦克风说话："Ω级实验体已就位，相位3测试即将开始..."
场景再次切换，他漂浮在云海之上，下方是正在解体的浮空城市，无数碎片坠入无尽的深渊。林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这是第七次尝试了，我们不能再..."
"云霄！"现实中的林玥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回当下。云霄大口喘气，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
"你消失了三秒钟，"陈远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字面意义上的消失。我的仪器检测到你的生物信号完全离开了这个时空。"
云霄看向自己的手，皮肤表面还残留着来自其他时间线的静电。"那个漩涡...它不只是能量现象，它是时空本身的褶皱。我们看到的影像不是投影，是真实的平行时间流。"
林玥已经连接上自己的分析仪："读数显示这个漩涡与深海设施的能量特征完全一致，但强度增加了至少二十倍。如果继续增强..."
"浮空城市的时空结构会崩溃，"陈远接过话头，"理论上，我们可能会同时存在于所有可能的时间线上。"
安全官突然按住耳机："指挥中心，B区核心情况如何？"短暂的停顿后，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所有单位注意，立即启动一级隔绝协议！"
"发生了什么？"云霄问。
安全官的声音僵硬："指挥中心说...我们已经在执行一级隔绝协议。但在这里的时间线上，我刚刚才收到命令。"
林玥的仪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能量峰值！漩涡正在形成次级节点！"
球形空间的墙壁上，七个新的小型漩涡同时出现，每个都开始缓慢旋转。云霄感到一种奇怪的认知冲击——他同时知道这七个漩涡分别连接着不同的时间和空间。其中一个显示出深海设施的影像，另一个则是浮空城市的建造现场，还有一个...
"那是'星尘遗愿'的原始设计图，"云霄指着第三个漩涡，尽管他从未见过那份图纸，"他们不是在保存文明，他们在重构时空。"
陈远迅速操作控制台："所有非必要人员立即撤离！我们需要尝试稳定这个空间！"
大部分安全人员开始撤退，但云霄和林玥留了下来。"你们需要我们的帮助，"云霄说，"我们见过源头，知道它的运作方式。"
陈远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有理论认为，特定的人类大脑可以作为时空褶皱的稳定器。特别是那些已经经历过时空错位的人。"
"你是说用我们作为活体锚点？"林玥问。
"理论上，人类意识具有跨时间线的连续性，"陈远调整着控制面板，"如果云霄已经能够接收其他时间线的信息，他的大脑可能天然适应这种..."
漩涡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道暗红色的能量束击中了顶端。金属瞬间汽化，露出上方浮空城市的夜空——如果那还能称为夜空的话。云层呈现出诡异的几何分形图案，星星排列成与"星尘遗愿"符文完全一致的形状。
"没时间了，"云霄走向主漩涡，"需要我做什么？"
陈远递给他一个神经接口头环："戴上这个。我们需要你集中注意力在单一时间线上，用你的意识作为向导。"
林玥抓住云霄的手："这太危险了。如果时空结构在你连接时崩溃..."
"已经开始了，"云霄指着窗外，那里的建筑物开始像热蜡一样扭曲，"如果不尝试，所有人都会同时存在于所有可能的状态中。那才是真正的崩溃。"
戴上头环的瞬间，云霄感到一股电流从脊椎直冲大脑。漩涡的影像突然变得无比清晰，他看到了无数个自己和无数个林玥站在无数个版本的实验室里。有些场景中他们成功稳定了时空，有些则失败了。最奇怪的是，所有这些可能性都同样真实。
"集中在一个时间线上！"陈远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想象它是最真实的那个！"
云霄闭上眼睛，努力回忆今早醒来时的细节——公寓里咖啡机的嗡鸣，林玥发来的消息提示音，电梯下降时的轻微震动。这些平凡的时刻突然变得无比珍贵，成为他锚定现实的唯一支点。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漩涡的旋转速度明显减慢了。七个小型漩涡中的三个已经消失，剩下的也开始缩小。
"有效！"林玥看着读数，"时空曲率正在稳定！"
但就在这时，主漩涡中心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球体——与深海设施中那个一模一样。它"注视"着云霄，无数细小的红色裂缝在其表面张开。
云霄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信息洪流涌入大脑。那不是图像或声音，而是纯粹的概念和记忆。他看到了"星尘遗愿"的真正目的，看到了浮空城市为何而建，看到了自己将在未来做出的选择...
"云霄！"林玥的尖叫声将他拉回现实。黑色球体已经伸出无数细丝般的能量触须，其中一条缠住了陈远的腿，正将他拖向漩涡。
"关闭它！现在！"云霄大喊，同时冲向陈远。他抓住首席物理学家的手，与那股拉力对抗。触须冰冷得不像物质，更像是某种纯粹的负能量。
林玥迅速操作控制台，启动紧急终止协议。球形空间内响起刺耳的警报声，防御性能量场从四周升起，试图压缩漩涡。
黑色球体似乎被激怒了，更多触须伸出，其中一条直接刺入云霄的太阳穴。没有疼痛，只有一种可怕的虚无感，仿佛他的一部分正在被删除。
"不！"林玥按下最后一个按钮，整个空间被刺目的白光充满。
当光芒消散时，漩涡和黑色球体都消失了。陈远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腿上有一圈奇怪的灼痕。云霄跪在一旁，太阳穴处有一个细小的红点，但没有流血。
"你还好吗？"林玥扶起云霄，声音颤抖。
云霄摇摇头，不确定该如何描述刚才的经历。"它给了我一些信息...关于'星尘遗愿'的真正目的。"他看向窗外，夜空恢复了正常，但云层中仍偶尔闪过不自然的红光。
"我们只是暂时关闭了通道，"陈远虚弱地说，挣扎着坐起来，"源头还在那里，它会再次尝试连接。"
林玥检查着残余的能量读数："下次会更猛烈。我们需要找到永久解决方案。"
云霄摸向太阳穴的红点，感到一种奇怪的确定感："答案在深海设施里。那个黑色球体不是威胁...它是求救信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