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葛雪亮他们几个大男人,魏雨萱总算是松了口气,那个葛雪亮看着就色眯眯的,魏雨萱反应再迟钝也能知道他对自己不怀好意。
不过那个黑衣男人还挺好的,但是刚才太着急要赶走葛雪亮了, 魏雨萱都没来得及问那黑衣男人的名字,对于葛雪亮他们几个的名字也是从交谈中得知的。
算了,反正她也给了他酥肉饼做谢利。
魏雨萱抿了抿唇,按道理来说应该去大队找人帮忙,但大队也只能把她安排到知青办去,而葛雪亮是知青办的主任,去了大队,最后又要落到葛雪亮的手里,说不准还要被他嘲笑。
看吧,她只能去找谢宴止。
魏雨萱把背包背到了前面来,在最外面的兜里拿出了一封信,有些无奈地打开了。
这是谢澄溪写给她的信,大概内容就是说她忘恩负义云云,魏雨萱收到信之后也回了,寄了些钱和票过来,也不知道谢澄溪收到了没有。
信上面有谢宴止现在的地址,魏雨萱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看着上面的地址,提好东西,走向了偌大的村庄。
心中的忐忑不安甚至都让她暂时地忽略了身上的沉重和寒冷,魏雨萱不知道谢宴止会不会帮她,但她能想到的只有他。
谢宴止会不会答应魏雨萱不知道,不过她的心里有点乐观的想,她一定要好好道歉。
魏雨萱咬咬牙,小手捏得更紧了。
对,要好好道歉!
谢宴止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家里。
谢家在马背村的最末梢的一户,也最破旧,好多东西都是谢宴止到了之后自己动手建的,比如说厨房和御寒的土炕。
谢家很小,一个小院子,两间房,因为住着祖孙三代,所以只能男人们住一间,女人们住一间。
谢宴止和祖父谢老爷子住小的,大的主屋让给了母亲王丽茹和妹妹谢澄溪,平时待客也在这里,虽然基本上没什么人会来。
主屋里没点灯,但是屋内还有两个人影还坐着,谢宴止心里一凛,拿好自己的袋子,扯下一直挡着脸的围巾,进了主屋:
“妈,溪溪?”
谢澄溪第一个站了起来,“哥哥回来了!”
母亲王丽茹则拉了她一把:“小声点,爷爷才睡着,你别把他吵醒了。”
谢澄溪闷闷地应了一声,可还是挺高兴的,她一边起来帮谢宴止收拾东西,一边絮絮叨叨的小声说:
“哥,你总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和妈多担心你,对啦,晚上的时候魏媛又送了饭来,我不肯要。”
语气添了几分气愤:“我才不信这个魏媛是特地来找你的,真不要脸,还自顾自的说自己是你的未婚妻,要我说她们姓魏的没一个好东西, 都是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
王丽茹又开始劝女儿:“行了溪溪,魏媛也是看你爷爷病着,所以想送点东西给老人家吃。”
谢澄溪还想说些什么,谢宴止却收好东西开口了:“爷爷好些了吗?”
母女两个都没说话。
谢宴止的心一沉,他从包里拿了一小袋东西出来,小声叮嘱母亲:
“爷爷的病大多是心病,家里接二连三的遭难,爷爷年纪大了想不通也想不开,人休息不好、心思重,身体就垮了。”他拆开袋子,里面是几颗药丸:“这个是西药,安神的,晚上睡前放到爷爷的水里,他就能好好休息了,千万记住,只能是一颗。”
说着又拿了另一包东西,“这些是治爷爷咳嗽的,妈,你下次煎药的时候水别放太多,爷爷喝不下那么多,药效也被冲淡了。”
王丽茹一辈子没进过厨房也没做过家务,最近才开始学的,之前谢宴止父亲在但时候是他做,现在虽然谢澄溪和谢宴止也会帮忙,可两人白天都要去大队参加集体劳动,家务的重任则更多的都到了王丽茹的身上。
她忙不迭说:“我知道的,阿宴,我学会了。”
对于自己的无能和无力王丽茹也很自责和愧疚,谢澄溪安慰母亲:“妈,已经很好了,今天的饭没有夹生,下次你按照今天的再少煮一点点时间就够了。”
王丽茹点了点头,笑了,心里却还是苦的。
交代好沉重的东西,谢宴止又故作轻松地说,“羊毛都卖出去了,很成功。”
“真的!?”最高兴的是谢澄溪,她自豪地说:“我就知道哥哥一定可以,现在那些狗屁玩意总算是不敢说什么了!”
王丽茹也高兴,她拍了拍谢宴止的手背:“我儿子真有出息。”
母亲的手瘦骨嶙峋,屋里烧了炕还算暖和,可她的手掌却冰凉刺骨。
谢宴止想起了魏雨萱给的那个饼,他刻意隐去了自己遇到了魏雨萱的那件事情,是不想让母亲妹妹今晚又睡不着,所以也不敢轻易把周雅的手艺拿出来。
周雅的手艺不赖,整个沪市都挑不出比她更懂烹饪的人,王丽茹最爱她的手艺。
可想起母亲和妹妹都许久没有沾过荤腥,谢宴止还是从怀里把那个已经被他捂得温热的饼拿了出来:
“差点忘了,回来的遇到一个卖饼的。”
他把饼放到了桌上,“妈,你和溪溪分着吃,我去洗漱一下,明天还要干活。”
说完谢宴止便出去了,他先进了厨房,那里有留给他的热水。
谢澄溪年纪还小,听说有饼吃当然是高兴,她狠狠的闻了一下,然后惊喜道:“妈,好香!”
王丽茹又何尝没闻到?她把饼分了两半,一半给女儿,一半收了起来,笑着说:“今晚吃得太多了,现在还不饿,溪溪你把这半吃了,另外一半明天早上我热给爷爷吃,爷爷也好久没吃到肉了。”
谢澄溪心里和鼻尖都很酸,晚上的时候母亲吃得最少,怎么可能不饿?她晓得,妈妈是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又不能干活挣工分,还因为父亲的意外,所以这段时间吃不好也睡不好。
整个谢家现在都被一层阴影笼罩着,驱散不开。
“我也不饿,我和妈妈一起吃,不然我要长胖啦”她故意说:“我又不是魏雨萱那头猪,晚上还要吃东西,一点都不怕胖!”
想到魏雨萱,谢澄溪又可怜起了哥哥,只是哥哥不让她提谢雨萱,所以平时谢澄溪只能偷偷骂魏雨萱。
也不知道她写的那封信魏雨萱看了之后是不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想到那封信谢澄溪又乐了,她到底才十五岁,烦恼来的快去得也快。
王丽茹无奈地摇摇头,接下了那半个饼,“萱萱也不坏,她还小,有选择的权利。”
“那妈妈都没有自己跑了!”谢澄溪反驳道。
王丽茹笑了笑,“我有你,有你哥哥,走不掉,也不能走了。”
谢澄溪闷闷地嘟了嘟嘴巴,然后泄愤似的在分好了的饼上咬了一口,紧接着惊讶地抬起头:“好好吃!妈,你快尝尝!”
王丽茹闻着也口齿生津,轻咬一口之后,同样是睁大了眼睛,“是不错,和你周阿姨做的有的一拼了。”
“我觉得比周雅那个......比周雅做的好吃!”
听见母亲和妹妹没起疑心,谢宴止这才拿着毛巾进了厨房旁边一个更小的屋,当周雅这个名字被提起的时候,他的眉眼里染上了一丝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