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而苍家竟然肯将大部分的家产,甚至包括皇帝的赏赐都送与自己的女儿!

就这一点,在整个北凉国也寥寥无几。

这事若传出去,恐怕没有几个女子不羡慕惊讶。

但话又说回来,或许正是因为他们这样的方式,才致使家族凋零。

最后就剩苍南瑹一个孤女不说,还将阖家财产搞得不知去向。

“姐姐也知道,这些东西是绝不能随意转赠他人的。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将这些东西留下,一旦里面的御赐之物露馅,那便是倾家灭门的大罪!”

这点柳芳林自然知道。

可由苍南瑹这么一说出来,她又莫名心里没底。

在这洛城,谁人不知苍老将军与她父亲交好,那为何当初没有将这笔嫁妆安顿在他们府上呢?

她眼眸一转,问道:“你当真不知道是哪一家拿了这些东西?怎么没问问当年护送这些东西的人或者知情的人?”

“我父母是战死,所信任的亲信都跟着一同殉难,如今已是死无对证。”

“再者就是有幸存一二,我又到哪里去找他们?若不是后来兄长告诉我这件事,我都一点不知此事。”

柳芳林撇了撇嘴,这样一来可真是便宜了那家人。

她抬眼,便见对面而坐的女子目光清明的看着她,说道:“不过他们私吞了那么多钱财,总不会一点痕迹也不露。”

柳芳林此刻对这批嫁妆的下落极是感兴趣,便忙问道:“怎么说?”

苍南瑹上身朝她微微探近,悄声道:“你想啊,他们拿了钱财总不能一直放着不用,定会拿出来花销。那么这家人就会有以下两个特点。”

柳芳林聚精会神地听着。

“其一,这家人的家境在这两三年里会突然有所改善,但又不是太过显眼。有可能只是衣食用度有所好转,但府里众人的月例并不会变动。”

“为什么?”

柳芳林对她的这番话有些不解。

苍南瑹解释道:“他们深知得到的是不义之财,所以平日极是小心谨慎。但是又不能守着那堆东西不动,他们就会细细的流出来些花,将大头另作他用。”

柳芳林问道:“什么他用?”

回答之人也没有准确答案,猜测道:“要么私下倒卖,要么用作府上女儿的嫁妆,都有可能。”

柳芳林却对嫁妆两个字格外敏感,重复道:“嫁妆?”

苍南瑹点点头,“没错。姐姐也知道女儿家的嫁妆可是私人财物,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有人打它的主意。”

“这样一来,那户人家既省了一大笔的嫁妆,又将烫手的山芋送出了府。”

她继续分析道:“这么大笔的嫁妆送到夫家,想来夫家的聘礼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如此一倒换,不仅撑起了自己以及他女儿的门面和地位,还可以杜绝后患,将钱明路,简直是一箭三雕啊。”

柳芳林不由得认同点头,“有道理......”

一面心里又暗暗失望。

看来苍家的那些东西果真不在他们府上。

她的嫁妆她早就看过了,在洛城中也只能算说得过去吧。

不至于失了她尚书千金的身份颜面,但也绝算不上厚重。

好在她一向知道府上过的紧凑,况且嫡出的妹妹嫁妆规格与她相差无几,她这才心里平衡些。

她也不由更加好奇是谁家吞了这笔钱,于是又追问第二个特点,“你刚才说了其一,其二呢?”

而她对面的女子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才再次开口道:“其二就是......”

“这家人若有为官的,这两三年里必定有人高升。”

此话一出,柳芳林不由心里咯噔一下,眉梢也跟着皱了起来。

她的父亲不正是三年前被擢升为吏部尚书?

还有她的兄长,也是在三年前忽然官至四品。

再结合她之前所说的,这家人的家境在这两三年里突然变好,但是府上诸人的月例却没有上涨,怎么越说越像她们家?

这会不会太巧合了?

她眼里不由多了丝犹疑,拧眉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那么一大笔钱财若光放着做为普通花销岂不可惜?若是拿来疏通关系,求得高升,岂不更是长久之计?”苍南瑹反问她。

柳芳林一时哑口无言。

可她心里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就好像苍南瑹早就设计好了一切,就等与她说出这些话。

她忽然抬头,视线直直地看向对面端坐的女子,沉声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们府上拿了那笔东西,故意在这里试探于我?”

而她的话一出,刚还镇定自若的女子眼里瞬间闪过慌乱,“没、没有!这种事无凭无据的我可不敢乱说!”

苍南瑹急道:“姐姐你也知道我的处境,这话若是传进舅父他们耳中,我该如何自处?”

又似反应过来压根也不会有人在乎她的处境,又赶忙找补道:“一旦有流言蜚语流出,又教多少人怀疑舅父?如何看待柳府?”

也是听了后一句话,柳芳林才微微冷静下来,沉眉道:“这点我自然知道!”

可是心里早已如巨浪滔天,久久难以平息。

她只觉脑中恍恍惚惚,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她必须好好捋一捋再做决定。

若那批嫁妆真的在府上,为何她一样也没瞧见?

她的亲事将近,若真按苍南瑹所说会用女儿的嫁妆做掩护转移钱财,那她的嫁妆为何一文未多?

嫁妆越高,她在夫家的地位也就越高。

她初入夫家,免不了还要花钱送礼、赏人,可就她现在嫁妆的规格,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钱就花完了。

时间久了,婆家人必定也会慢慢轻视和冷落她......

可她又能抱怨什么?

夫人待她和清莹一向十分公平,几乎从没有过偏颇的时候。

就连她亲生女儿的嫁妆也曾主动让她过目,和她的相差无几。

她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不行!

她不能信苍南瑹的鬼话!

或许压根就没有她所说的那笔嫁妆,只不过是为了让她疑心,好离间她们也说不定!

一想到此处她更觉心烦意乱,一刻也再待不下去。

她豁然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时不忘警告道:“苍南瑹,管好你的嘴。若有一日从你这里流出对我柳府不利的话来,我定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