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阔别五年的锦城,出了飞机场,不同于A国的温暖,这里的冬季只剩下呼啸的寒风。
身后的助理停住轮椅,朝推行李的人要过来毯子,低头问我,「霍先生,要盖一下吗?」
「不用了。」
我盯着眼前慢慢飘下的雪,出神。
分开那天也是这样的雪,不过那时的我,是皮鞋踩过结了冰的路,而如今,只能任由轮椅碾过积雪,发出细微的声音。
「这边太冷了,老夫人让您天暖了再回来,您偏要和她置气。」
「不是置气。」
我只是不想再错过这个冬天。
上了车,暖风瞬间裹住身体,连带着裤子上沾染的雪花也化成小小一滩水。
「先回家吗?」助理从后视镜里看我,「新来的保姆已经安排好了。」
「先去锦大。」
我低着头,手指不小心触到手机,屏幕亮起,车窗玻璃上模糊的印着一个眼睛大大的,尚未褪去青涩的男孩。
「小鱼。」
我呢喃出声,分别前没能看到他大学毕业,戴着学士帽的臭屁样,只托人送了一束花,也被他愤愤丢进了垃圾桶。
车子慢慢停在学校门口,来得太早,门外人还不算多。
一等就是两个小时,等看见他熟悉的身影时,车顶已被薄薄一层雪覆盖。
降下车窗,那抹藏青色又靠近了些,冷风顺着那条小缝呼呼往里吹。
「要叫他上来吗?」
我一回头,见助理手已经搭上门把手,和黑社会一样,只等我一声令下,三下五除二将人绑上车。
「不用了,」长时间的飞机,让人疲惫不堪,原本就羸弱的身体现在更是难以直视,「现在不适合见面。」
助理收回手,把暖风又调大了些,「两个小时就为了看一眼,我嘞个深情霸总。」
「就你会阴阳怪气,我的病好的慢多半是被你气的。」
「虚就虚,还……」
「不想干了是不是?」
助理冲我做了个封嘴的手势,转头又笑嘻嘻的叫司机开车。
「怎么停下了?」许愿抱着书跟在沈淮裕身旁,见他停下,也放慢了步子。
沈淮裕直直盯着驶远的汽车,收回视线,「认错人了,走吧。」
「那报告是无辜的吧?」
许愿看着眼前人愤愤的捏着手中的资料,一阵无语,大步上前,心疼的接过资料,紧紧抱住。
报告:谁为臣妾发声。
车子开出没多远,我攥着手机的手还没松开,助理从后视镜看见,没在贫嘴,轻声问,「总,真不绕回去等会?」
「不了。」
我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仓促间的一眼,已经打得我落荒而逃。
我怕,怕他看到我如今这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模样,怕他问起这五年,怕我连一句合理的解释都说不出口。
路的转角,我看到那个熟悉的红薯摊,思索良久,还是让司机把车停下。
我拉下车窗,正巧与那个久别的阿姨对视,她笑了笑,拿来两个红薯走到我车前。
「小宋?好些年没见到你了,阿姨的红薯,拿去吃。」
我让助理下车付钱,阿姨先一步挥挥手,「两个红薯,不要钱,给小沈分着吃昂。」
没分开之前,沈淮裕总是拉着我出来买红薯,仗着比我小,天天把我老牛吃嫩草挂在嘴边,趁机抢夺我手里香喷喷的烤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