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远远看着,嘴唇动了动,最终却颓然地转开了视线。
我站在原地,穿着这身价值不菲的婚纱,像个小丑。世界的声音离我远去,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空洞跳动的声音。
2
午夜时分,我穿着那身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象征纯洁的白色婚纱,闯进了本市最负盛名的一家酒吧。
婚纱曳地,裙摆沾满了香槟酒渍和脚印,头发散乱,脸上的妆容想必也已经糊成一团。我与这里灯红酒绿、群魔乱舞的氛围格格不入,所过之处,引来无数道惊诧、鄙夷或看好戏的目光。
我不在乎。
我径直走到吧台最角落,将无名指上那枚周家用来充场面的钻石戒指撸下来,拍在台面上,“最烈的酒。”
酒保愣了一下,眼神古怪地打量我。
“听不懂吗?最烈的!”我重复,声音沙哑。
一杯接着一杯,辛辣的液体灼烧着我的喉咙和胃,却无法麻痹那颗冰冷刺痛的心。姐姐死了?那个从小到大什么都压我一头,最终连婚姻都要我“代劳”的姐姐,就这么死了?而我,成了所有人眼中那个带来不幸的灾星……
视线开始模糊,周围扭曲的笑脸和震耳的音乐让我作呕。
就在我伸手去拿不知道第几杯酒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在了杯口。那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为了个垃圾,这么作践自己?”一个冷冽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着熟悉的、令人牙痒的嘲讽。
我迟钝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对上一张清丽绝伦却寒意弥漫的脸。
苏染。
我的死对头,苏染。从学生时代争第一名、争项目机会,到后来在商业场合狭路相逢,我们斗了整整十年。
她今天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装,与酒吧的氛围融洽又疏离,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滚开……”我试图挥开她的手,却浑身发软,使不上力气。
“看看你这副样子,林晚。”她冷笑,夺过那只酒杯随手放在一旁,“为了一个周辰,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模样,真让我看不起。”
“你懂什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捂住嘴,难受得蜷缩起来。
苏染皱紧了眉头,眼底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情绪,似乎是厌恶,又似乎……有点别的什么。她没再说话,只是强硬地架起我,对酒保扔下几张钞票,半扶半抱地把我往外拖。
我几乎完全挂在她身上,意识混沌,只记得她身上清冷的香水味,混杂着酒吧的烟酒气,还有一种……让人莫名安心的力量。
后来的记忆破碎不堪。
只模糊记得我吐了,吐得很厉害,似乎弄脏了她价格不菲的西装外套。她身体僵了一下,低声骂了句什么,却没有推开我。
3
头痛欲裂。
我在一阵尖锐的太阳穴跳动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灰白色调的极简风格装修,宽敞,冰冷,却意外地整洁干净。
我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穿着陌生的丝质睡衣,size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