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面三异绣’虽然精妙,但您总不能每次都拿同一件东西示人吧?万一公主想看点别的呢?”
我放下书卷,看着她。
“谁说我没准备?”
我指了指里间的绣架。
绣架上,绷着一块半人高的雪白锦缎。
上面空空如也,连一根线头都没有。
青禾的脸一下子垮了。
“小姐!这……这就是您的准备?”
我点点头。
“对啊。”
“可是……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啊!”
“现在没有,不代表三天后没有。”
我站起身,走到绣架前。
拿起旁边针线篮里的一根最细的银针。
“青禾,去,把库房里那箱‘天水碧’的丝线,和那盒‘金乌羽’的金线拿出来。”
青禾愣住了。
“天水碧”是极品中的极品,是取雨后初晴时,天边最纯净的那一抹蓝色,用上百种珍稀植物的汁液,反复浸染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得到的丝线。
韧性极佳,色泽温润,十年不褪。
一两丝线,价值百金。
而“金乌羽”更是了不得,那不是普通的金线。
是真正的黄金,由宫中最好的工匠,锤炼成比发丝还细的金丝,再捻入乌鸦羽翼中最黑亮的那一根羽毛的绒丝制成。
不仅光彩夺目,而且轻若无物。
这两样东西,都是当年祖母的嫁妆,压箱底的宝贝。
“小姐,您要用这么好的线?”青禾的声音都在发抖。
“当然。”
我用指尖轻轻抚摸着那片光滑的锦缎。
“好马配好鞍,好玉需精雕。”
“福康公主的鸿门宴,我总得送她一份配得上她身份的大礼。”
青禾还是不放心:“可是,小姐,您到底要绣什么啊?这么大的绣面,三天时间,来得及吗?”
我神秘地笑了笑。
“山人自有妙计。”
接下来的三天,我把自己关在了绣房里。
除了青禾,谁也不见。
就连送饭,都是从门缝里递进去。
二房那边派人来打探了好几次,都被我挡了回去。
越是神秘,他们就越是心慌。
越是心慌,他们就越是期待我出丑的那一天。
终于,三天后,“赏珍会”的日子,到了。
我换上了一身湖水绿的衣裙,简单地梳了个发髻,插上一支白玉簪。
青禾捧着一个用明黄色锦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形木盒,跟在我身后。
盒子里,就是我这三天的成果。
临出门前,母亲拉住我的手,眼含担忧。
“惟儿,尽力而为,别太勉强自己。”
我冲她安抚地笑了笑。
“娘,放心吧。”
“今天,我是去砸场子的,不是去丢人的。”
6
福康公主的“赏珍会”,设在她的私人别院,“玲珑苑”。
苑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透着精致和贵气。
我到的时候,苑中已经来了不少人。
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贵妇和千金。
叶锦柔也在。
她今天打扮得格外隆重,穿着一件百蝶穿花样的锦衣,众星捧月般地被一群小姐妹围在中间。
看到我进来,她的眼神立刻像刀子一样射了过来。
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她身边的几个小姐妹,也开始对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