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穿透了羽绒被,穿透了我的耳膜,直直地砸在我的神经上。
我拿出手机,想报警。
但转念一想,警察来了又能怎么样?
这种间歇性的噪音,等他们上楼,对方早就停了。
没有证据,警察也只能和稀泥。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慌。
慌就输了。
对方现在就是在激怒我,等我上门吵架,等我失去理智。
那样,我就从一个有理有据的维权者,变成了跟她一样的泼妇。
我不能让她得逞。
我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了录音软件。
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麦克风对准天花板。
然后,我戴上降噪耳机,播放白噪音。
在“咚咚”声和“沙沙”声的混合交响中,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那一夜,我几乎没睡。
录音录了整整三个小时。
从十点半,一直持续到凌晨一点半。
对方也真是有毅力。
第二天,我顶着比上次更重的黑眼圈,把那段录音听了一遍。
噪音清晰可闻。
我把录音文件存好,命名为“11月22日夜间噪音证据”。
我没去找她,也没在群里说什么。
我知道,她肯定在等我反应。
我偏不。
接下来的几天,每到晚上十点半,那“咚咚”声就准时响起。
有时候是用力跺脚。
有时候是故意拖动家具。
花样百出,但核心思想不变:就是要搞我。
我每天晚上都默默录音。
手机里,噪音证据已经存了五份。
白天,他们家孩子的噪音也恢复了,甚至变本加厉。
但我已经麻木了。
或者说,我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噪音本身了。
我在想一个问题。
一个正常的家庭主妇,就算再不讲理,至于为了这点事,每天晚上花几个小时跟我耗吗?
她不累吗?她老公不管吗?
这不合常理。
除非,我的存在,触及了她更核心的利益。
这个利益,比“让孩子自由玩耍”要重要得多。
是什么呢?
我开始留意602的动静。
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每天早上八点半左右,和下午五点半左右,他们家门口会特别热闹。
总能听到不止一个孩子的说话声,还有几个不同成年女性的声音。
“乐乐再见!”
“老师再见!”
“明天见!”
老师?
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
我走到猫眼前,悄悄往外看。
走廊的声控灯亮着。
我看到一个女人,领着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从602门口走出来,走向电梯。
那个女人,我见过,是住我们这栋楼另一单元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好像,猜到了什么。
5
我的猜测,太大胆,也太离谱。
我需要证据。
直接上门去问,肯定不行,只会打草惊蛇。
我需要一个盟友。
一个同样被噪音困扰,但不敢出声的盟友。
我想到了一个人。
住在我对门的72岁独居老人,陈奶奶。
她耳朵有点背,但睡眠很浅。
楼上的动静,她不可能听不到。
而且,她之前在楼下花园跟我抱怨过,说楼上太吵,吵得她心脏不舒服。
那天,我在电梯里“偶遇”了陈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