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位兄台,你醒醒!”
萧秋水是被一阵带着草木清香的声音喊醒的,眼皮沉得像坠了铅,勉强掀开条缝,先看见片灰蒙蒙的天,再往下移,是个穿着青布短衫的青年,手里还攥着把刚采的草药,叶片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正好落在他手背上,凉得他打了个激灵。
“水……”他嗓子干得冒烟,只能挤出个单音节,脑子里乱糟糟的,只记得自己为了追黑风寨那伙掳人的土匪,一头扎进这鬼林子,后来闻着股怪味就晕过去了,现在浑身软得跟没骨头似的,连抬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青布青年赶紧应了声“等着”,转身就往旁边的小溪跑,动作轻快得像阵风。萧秋水盯着他的背影看,见他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沾了些泥点,却半点不狼狈,反而透着股自在劲儿。没一会儿,青年用片大荷叶兜着水回来,还找了根干净的芦苇杆,递到他嘴边:“慢点喝,别呛着。”
萧秋水就着芦苇杆喝了几口,清甜的溪水润过喉咙,总算舒服些了,也能好好打量眼前人。青年看着跟他年纪差不多,二十出头的样子,眉眼生得温和,鼻梁挺直,嘴唇薄却不显得刻薄,尤其一双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笑的时候眼尾会弯一点,看着特别亲切。
“多谢兄台相救,在下萧秋水,不知兄台高姓大名?”萧秋水挣扎着想坐起来,青年赶紧伸手扶了他一把,还从背包里掏出块干净的粗布垫在他背后:“我叫风朗,就是个走江湖的,谈不上相救,正好撞见你晕倒在这儿,看你脸色像是中了瘴气,刚采了点解毒的草药,一会儿熬了给你喝。”
“瘴气?”萧秋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难怪我觉得浑身没力气,还以为是累着了。风朗兄,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要是我就这么晕在这儿,指不定成了野兽的点心。”他说话带着点少年人的爽朗,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小虎牙,看着特别有活力。
风朗被他逗得笑了笑,蹲下身去整理草药,手指灵活地把草药分类:“这林子叫迷瘴谷,一到阴雨天就容易起瘴气,你一个人进来,是要找什么?”
“找黑风寨的人!”提到这个,萧秋水瞬间坐直了些,眼神也亮了,“他们前几天在附近的陈家村掳了十几个村民,说是要去当苦力,我跟我爹说了要出来除暴安良,必须把人救回来!”他说得义正言辞,拳头都攥紧了,倒像是怕风朗不信似的,又补了句,“我爹是浣花剑派的萧西楼,我可不是吹牛,我练剑好几年了,寻常小毛贼我还能对付!”
风朗抬眼看他,见他一脸认真,不像说假话,便点了点头:“黑风寨的人我倒是听过,就在这迷瘴谷北边的山坳里,据说寨子里有百十来号人,还养了几条恶犬,不好对付。你一个人去,太冒险了。”
“我知道人多,可总不能看着那些村民受苦吧?”萧秋水皱了皱眉,“我本来想先摸清情况,再想办法救人,没想到刚进来就中了瘴气,多亏遇见你了。风朗兄,你既然知道黑风寨,是不是也去过那附近?”
风朗把草药捆好,起身道:“我前阵子路过那一带,远远看过一眼,他们的哨卡设得挺密,白天晚上都有人巡逻。你要是想救人,光靠硬闯肯定不行,得从长计议。”他说话慢悠悠的,却透着股让人信服的劲儿,萧秋水本来还有点急躁,听他这么一说,也冷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