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女神面具下的毒蛇
八月的海城，热得像个巨大的蒸笼。我骑着那辆破旧的小电驴，穿行在午后滚烫的街道上，后背的汗水早已浸透了廉价的T恤，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头盔里又闷又热，像一个额外的桑拿房。
还有最后三单，送完就能收工，回去冲个凉水澡，然后对付两口泡面。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心里盘算着。下学期的学费还差一大截，生活费也得自己挣，不多跑几单不行。
目的地是位于大学城附近的“铂悦府”，一个以贵出名的高档公寓小区。住这里的非富即贵，大部分是海城大学的学生，尤其是那些家里有矿或者被“有矿”的人包养的。
我心里没啥波澜，贫富差距见多了，早就麻木了。停好小电驴，拎着那份包装精致的日料外卖，走向小区大门。保安打量了一下我满是汗渍的T恤和头盔，眼神里带着惯常的审视，还是放了行。
按照地址找到对应的楼栋，刚走到单元门附近，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悄无声息地滑了过来，停在不远处。车门打开，先伸出来的是一条踩着Jimmy Choo高跟鞋、白皙修长的腿。
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然后愣住了。
从车上下来的，居然是楚雨晴。
海城大学的校花，无数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她今天穿了一件香奈儿的粉色套装裙，拎着爱马仕的Birkin包，妆容精致，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显得既清纯又贵气。和她平时在学校里那种温柔可亲、平易近人的形象……有点微妙的不同，具体哪里不同，说不上来。
她没注意到不远处穿着外卖服、像个背景板一样的我，而是弯腰对着车里的人甜甜一笑，声音娇嗲：“谢谢干爹送我回来，下次再约哦~”
干爹？我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个词在海城大学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代号了。
车里似乎是个中年男人，含糊地应了一声，车窗便升了上去，宾利缓缓驶离。
楚雨晴脸上的甜笑在车子离开的瞬间就收敛了大半，转过身，这才看到了拎着外卖、站在原地的我。
她的脸色瞬间变了，那是一种从云端跌落到现实的惊慌和恼怒，眼神里闪过一丝被撞破秘密的狠厉。她快步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我汗湿的额头和朴素的外卖服。
“你刚才都看到什么了？”她的声音不再娇嗲，而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质问。
“送外卖的，什么都没看到。”我垂下眼，不想惹麻烦，只想赶紧送完这单走人。
“哼，最好是。”楚雨晴冷哼一声，显然不信。她从那个昂贵的Birkin包里掏出钱包，抽出两张鲜红的百元大钞，像是打发乞丐一样，随手扔在我面前的地上。
“拿着，闭上你的嘴。要是让我在外面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她没说完，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看着那两张飘落在地的钞票，一股屈辱感冲上头顶。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但最终，理智还是压过了冲动。我默默弯腰，去捡那两张钱。学费，生活费……尊严在现实面前，有时候不得不打折。
就在我的指尖触碰到那带着香水味的钞票的瞬间——
一个清晰又陌生的女人声音，突兀地在我脑海里炸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