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住在这?”
“来，随便坐。”百里无忧一脸高兴的拍了拍自己身侧的石板，像是没有捕捉到宫曹眼里的嫌弃。
宫曹将脸转到一边，用动作明显的展示自己的拒绝。
百里无忧也不强求，他抬头看着头顶用夜明珠编织的天空。
“这破石头有什么可看的?”宫曹抱怨的声音贴在耳边。
她才不想坐下，她只是想看他在看什么。
百里无忧忍住笑，小声说：“数星星，我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数星星。”
“这有什么好数的？”宫曹看了一眼，有些煞风景的笃定报数：“三千七百二十四颗。”
“不是，是三千七百二十万四千颗。”
“胡说，哪里有……”宫曹不屑开口，可话说了一遍却突然顿住了。
她突然想起来他说的数字是什么。
百里无忧还是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他的语气还是很轻，可是那语气里突然多了些东西：“我知道，你很孤独，你怨恨我，我杀了你的亲人。”
“我欠你的，我愿意用命去还你，但人间没有欠你们神明。”
“当初，是你们神明为了争夺信仰，借着凡人挑起战争，要绝我晋国皇族血脉，我的父皇、兄长、叔父，凡有皇族血脉前后五十三人三年内皆死于非命，晋国皇室只余我和我的弟弟两个血脉。我父皇临死前已下罪己诏，并下旨凡遇外敌，不得应战，大开城门，只求全我百姓。可你们为彻底断我晋国香火，坑杀兵士，肆意虐杀城中老弱妇孺。我们从来都不想与你们为敌，我们只是为了活下去。”
“所以——”宫曹突然冷笑着看向百里无忧：“你如今提起这些，是怕我会迁怒于那个人吗？”
“阿嚏。”远在天宫的岁衡突然打了个喷嚏。
零零三急忙关心道：“喝灵茶太多，消化不良?需要加热吗？这样不需要进肚腹，直接用鼻子吸就行。”
岁衡很感动：“不不不，兄弟，要不以后你到人间的当猫的话，做个标记让我能一眼认出你。以后我罩着你。”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不辨是非，不分青红皂白，为了报仇不择手段的神吗？”
宫曹双目通红，大大的眼睛里噙着泪，她站起来低头质问百里无忧。
“对不起，小宫曹，是我小人行径，不辨是非。”百里无忧迅速从坐姿变成半跪认错：“是我突然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我一时关心则乱……”
宫曹愤怒，宫曹理解，宫曹无语，但还好干她这行的有耐心是基本素养。
“不是你跟我说的办法吗？你跟我说完，我就传信找人把他引度上去了。怎么？你说出去的话是就能听个响吗？”
有耐心，但说话难听。
“好吧，不过他生出灵识才几年?他真的能……”
宫曹一拍脑门：“糟糕!”
在天宫的零零三还在跟岁衡互诉衷肠，下一秒，他被零零二一路推搡着走到落凡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零零二一脚踹了下去，圆润而庞大的身体在落凡台嗖的一下就没了身影。
一旁围观了全程的岁衡在接收到零零二的视线后，火速抱紧了一旁的蟠龙柱。
“仙友，这有个新的活计考虑在试炼之前先帮忙顶替下吗？”
“您好，不好意思，您的飞升试炼任务领取出于某种意外的不可抗力因素将会延后一年……”
一时间飞升排队小组哀鸿一片。
正等着宫曹回答的百里无忧见眼前神刚拍完脑门，拔下头上的笔不知道写了什么，然后嗖的一下消失了，嗖的一下子又回来了，然后嗖的一下自己怀里多了个白色的毛茸茸。
百里无忧跟怀里的小老虎面面相觑，小老虎嗷呜一口咬住他一根手指。
百里无忧艰难将手扯了出来，用带着口水和牙印的手指指向宫曹颤声问道：“你这是……”
“哦，刚刚有点事，路过捡了只猫回来，你不是喜欢猫吗，正好!”
百里无忧呆滞的指了指自己：“我是个凡人，我见过猫。”
“哦，所以呢?”随后宫曹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做作的捂住嘴，做出满脸震惊的神情：“啊，不会吧，难道你要因为它不是你记忆中的猫而遗弃一条弱小生命吗？啊，这就是人间祖圣的德行吗？”
百里无忧抬手制止她继续发挥：“可以了，我养。”
“那尽快为您的小猫取一个名字吧!不如叫小三怎么样?”
百里无忧抱起小老虎，捂住它的耳朵：“小可爱，你以后就叫雪奴了知不知道。”
“随我的姓，姜雪奴。”
宫曹冷漠开口：“小三是很难听吗？”
“不难听，就是莫名不吉利，毕竟它还只是一只小猫。”百里无忧低头蹭了蹭它潮潮的小鼻子：“我们雪奴可不要十多年都叫那个难听名字。”
宫曹皱了皱眉，她突然意识到了她将这只猫给百里无忧养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只是她单方面的因为百里无忧是一个很好的人，她只是想让这只猫有一个很好的家人，有一段足够美好的记忆，可她却忘了她又自私的在百里无忧的生命里增加了一场离别。
而他承受了太多次离别了。
百里无忧低头认真揉着虎头，突然在小老虎身上感受到一股极强的生命气息，浓郁而充沛。他抬头看向宫曹。
宫曹在他的注视下默默收回放在虎头上的手：“看什么!反正你没多久就要死了，在你死之前它会一直陪着你。”
百里无忧笑出了声，他抬起小老虎的一只爪子：“谢谢宫曹姐姐。”
宫曹傲娇的偏过头，不看他。她眉头皱了皱，突然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啊，我不同意啊!我还要回我的百岁村呢!我还有村民，一直给我上香火的良生，我家里还有猫要喂啊!要是没有我，他们可怎么活啊！上仙，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别叭叭，再叭叭抽死你，我可不是零零三。”零零二一脸不耐烦，他的眼睛转了转，眸中一行小字划过，他自信开口：“没事，给你解决了，你的猫活到你死不是问题!”
“那可以。”岁衡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一脸期待的问道：“那村民呢？”
“我……”
“啊啊啊——我不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