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好了。”
裴子卿最后那条信息,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舐过沈微霜的神经。那平静字句下压抑的汹涌暗流,让她心头警铃大作。她几乎能想象出,在空寂的画室里,他对着那幅可能充满了扭曲占有欲的画作,一遍遍拨打她电话无人接听时,那份纯粹欣赏是如何被痛苦、嫉妒和恐慌彻底侵蚀的。
沈家内斗的腥风血雨刚刚开场,裴子卿这边随时可能引爆另一颗炸弹!她不能再回避了。安抚,或者……压制,必须立刻进行!
沈微霜没有回复信息,直接拨通了裴子卿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不会有人接听时,电话被接通了。
“喂?” 裴子卿的声音传来,异常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没有质问,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死水般的沉寂。这种平静,比任何歇斯底里都更让沈微霜感到不安。她清晰地“感觉”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无形压力,以及他头顶那混乱数值光谱的剧烈波动——【纯粹欣赏值】被【深红占有欲】和【灰紫恐慌】疯狂撕扯着!
“子卿,是我。”沈微霜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平静温和,“我刚开完会,看到你的信息和电话。抱歉,一直在忙。”
“忙?”裴子卿轻轻重复着这个字,声音里带着一丝空洞的玩味,“在顾衍舟身边……学习如何变得更‘狠’,更‘有价值’?” 他果然知道了!而且知道得如此具体!【深红占有欲:25% → 30%!】【探究欲:60%!】数值飙升!
沈微霜心头一凛。周时砚的警告在她耳边回响。裴子卿的信息网和对她的关注,远比她想象的更可怕!“子卿,那是工作,是……”
“工作?”裴子卿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尖锐的破碎感,“沈微霜!看着我!” 他低吼出这句话,随即,沈微霜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了一张图片。
她点开图片的瞬间,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那是一幅油画的照片。
画面上的人,赫然是她!
但……那根本不是她!
画中的“沈微霜”穿着那身墨绿色的丝绒长裙,姿态却并非优雅沉静,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妖异的魅惑!背景是扭曲旋转的、深红与暗金交织的漩涡,象征着顾衍舟的掌控和周时砚的野心!她的眼神空洞而迷离,唇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仿佛沉沦其中的笑容。最刺目的是,她的脖颈和手腕上,缠绕着翠绿色的、带着尖刺的荆棘藤蔓!藤蔓勒进肌肤,渗出点点血珠,却诡异地开出了几朵苍白的花!而在画布的右下角,用狂乱而锋利的笔触,签着裴子卿的名字,日期……就是今天!
这幅画充满了扭曲的美感和令人窒息的占有欲!它不再是捕捉“风暴中心的沉静力量”,而是将她描绘成一个被顾衍舟和周时砚的欲望漩涡吞噬、同时又被他的荆棘(艺术痴迷)所禁锢、甚至……享受这种禁锢的堕落缪斯!
【恐慌值:30% → 50%!】(裴子卿)【深红占有欲:30% → 40%!】这张画,是他失控情绪和扭曲心境的赤裸裸的宣泄!
“看到了吗?”裴子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种病态的平静和绝望,“这才是你现在的样子!沉沦在顾衍舟和周时砚的泥潭里!被他们的欲望撕扯!被他们的野心吞噬!而你……”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痛苦,“而你甘之如饴!你忘了我的画室!忘了这里才是你唯一真实的地方!”
“子卿!不是这样的!”沈微霜厉声反驳,心中又惊又怒,“这幅画是扭曲的!那不是真实的我!”
“扭曲?!”裴子卿像是被刺痛了,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不!这才是最真实的你!被欲望污染的你!被权力腐蚀的你!你背叛了风暴中心的纯粹!你背叛了……我的缪斯!” 【深红占有欲:40% → 50%!】【恐慌值:50% → 60%!】数值彻底失控!
“裴子卿!你冷静点!”沈微霜试图稳住他,“我马上过去!我们当面说!”
“过来?”裴子卿发出一声怪异的低笑,带着浓浓的绝望和自嘲,“过来继续敷衍我吗?继续戴着面具,把我当成你疲惫时的避风港?然后转身又投入他们的怀抱?”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决绝,“不。沈微霜。既然你选择了沉沦,既然你不再纯粹……那么,我就让所有人看看!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看是谁……把你变成了这样!”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沈微霜!“你想干什么?!”
“嘀——嘀——”
回答她的,是电话被挂断的忙音。
沈微霜的心沉到了谷底!裴子卿要做什么?让所有人看看?难道他想……公开这幅画?!
她立刻回拨,电话已关机!
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她!如果这幅充满扭曲占有欲和赤裸暗示的画被公开……尤其在这个沈家内斗、顾衍舟和周时砚都高度关注她的敏感时刻……后果不堪设想!她的名声、她的计划、她所有的伪装,都将毁于一旦!
她猛地冲出办公室,甚至来不及跟秘书交代,直奔电梯!必须阻止裴子卿!必须在他做出更疯狂的事情之前赶到画室!
电梯飞速下降,沈微霜的心跳如同擂鼓。她尝试拨打裴子卿的电话,依旧是关机。她想起他信息里说的“画好了”……那幅画现在在哪里?还在画室?还是……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以裴子卿的偏执和艺术家的疯狂,他会不会……已经将画送去了某个地方?画廊?甚至……直接寄给了顾衍舟或周时砚?!
冷汗瞬间浸透了沈微霜的后背。
裴子卿的失控,不再是港湾的涟漪。
而是足以将她整个棋局掀翻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