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新居的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替的光栅。苏晚晚刚从电子市场回来，将一袋无法追踪的“工具”妥善藏好，那部专门用于联系“旧人”的手机就嗡嗡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来电显示——「皓」。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她故意晾了他几个小时，看来耐心已经耗尽了。
苏晚晚没有立刻接起。她走到窗边，确保环境安静，然后深吸一口气，脸上迅速酝酿出一种强装镇定却难掩哽咽的声调，这才按下了接听键，并将录音功能悄然开启。
“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和犹豫，仿佛刚刚哭过，又努力想表现得坚强。
“晚晚？”沈皓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一如既往的温柔，甚至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担忧和急切，“你终于接电话了。怎么样了？薇薇说你……状态很不好。我很担心你。”
担心？是担心我没被彻底打垮吧。苏晚晚心里冷笑，语气却软软的，带着依赖：“我……我还好。就是心里难受……皓，公司的事情，还有你……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
她完美地扮演着一个遭遇双重打击、茫然无措、依旧试图挽回感情的脆弱女孩。
电话那头的沈皓似乎松了口气，语气更加“情深意切”：“傻瓜，你怎么会做错什么呢？都是我的问题，是我最近压力太大了，说了些混账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他熟练地将分手轻描淡写为“压力大”和“混账话”，避重就轻，是典型的PUA话术。
“真的吗？”苏晚晚适时地注入一丝希望，又迅速变得低落，“可是……可是薇薇说，你们最近经常在一起，很聊得来……她是不是更喜欢和你在一起？”
她故意抛出林薇薇，既是试探，也是埋下猜疑的种子。
沈皓果然顿了一下，语气有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掩饰过去：“晚晚，你别多想！我和薇薇就是普通朋友，一起打打游戏聊聊天而已。她也是关心你，才多问了几句。你知道的，她那个人就是心直口快，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
看，开始互相甩锅了。苏晚晚几乎能想象林薇薇在沈皓面前是怎么“心直口快”地贬低她的。
“嗯，我知道薇薇是为我好……”她顺从地应和，话锋却微妙一转，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引导，“她昨天还特意来安慰我，问我以后怎么办，钱够不够用，还说可以帮我保管银行卡呢……真是比我自己还操心。”
她看似在夸林薇薇“热心”，实则精准地将“银行卡”、“保管”这些关键词抛了出去。
电话那头，沈皓的呼吸几不可闻地滞了一下。
苏晚晚甚至能听到他大脑飞速运转的声响。林薇薇这个蠢货，居然这么直接就去套密码了？打草惊蛇！万一苏晚晚起了疑心……
他立刻加重了语气，带着一丝“担忧”和“不赞同”：“她也是瞎操心！晚晚，你的钱你自己保管好，千万别随便交给别人，知道吗？就算是薇薇也不行。现在社会上骗子多，要格外小心。”
看，急了。既怕打草惊蛇，又忍不住想扮演“为你着想”的贴心人，暗示林薇薇是“别人”，甚至暗指她行为不妥。
“嗯，我知道的，我没给她。”苏晚晚乖乖应答，心里却一片冰寒。看，他果然知道林薇薇的行动，甚至可能就是他指使的。这副虚伪的嘴脸，真令人作呕。
“那就好。”沈皓似乎放心了些，又开始扮演知心人，“离职的事，你也别太难过。那个破公司，那个张兰，根本不值得你伤心。以你的能力，休息一段时间，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平台。”
他绝口不提“抄袭”污名可能对她职业生涯造成的毁灭性打击，轻轻巧巧地用“休息”带过。
“更好的平台？”苏晚晚苦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符合人设的迷茫，“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简历上有了这个污点，哪还会有什么好平台要我……”
她故意示弱，引蛇出洞。
果然，沈皓沉吟了片刻，仿佛在为她深思熟虑，然后用一种“灵光一闪”的语气说道：“对了！我记得你之前那个‘晨曦计划’的方案，虽然没最终采用，但创意真的很棒！我认识几个投资圈的朋友，最近好像对这个方向挺感兴趣的。要不……你把原始思路和数据包发我看看，我帮你问问？”
图穷匕见。
他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獠牙。
前世，他窃取了她最终版的方案。这一世，因为她当众反击并迅速离职，他没能拿到最终成果，于是立刻将目标转向了她电脑里其他可能具有价值的“半成品”！
那份“晨曦计划”的废弃稿，里面确实有几个极具前瞻性的核心创意，只是当时因为技术实现难度和市场接受度问题被暂时搁置了。但再过半年，随着一项关键技术的突破，这个方向就会成为风口。
他想空手套白狼，用她的创意，再去换他的锦绣前程！
苏晚晚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但声音却伪装出惊喜和感激：“真的吗？皓，你……你还愿意帮我？可是那个方案还很粗糙……”
“没关系，创意最重要嘛！”沈皓听出她语气松动，趁热打铁，“你放心，我就是拿去给朋友看看，探探口风。成了最好，不成也没什么损失，对吧？对你也是个机会。”
说得真好听。
苏晚晚眼底寒光凛冽，语气却愈发依赖和感动：“嗯！谢谢你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我晚点整理一下，发到你邮箱。”
“好，太好了。”沈皓的声音里透出掩饰不住的满意，“那你先好好休息，别想太多。等我消息。”
又假意关怀了几句，他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
苏晚晚脸上的脆弱和感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嘲讽和杀意。
她保存好录音文件，重命名：「毒蛇的索取 - X年X月X日」。
沈皓啊沈皓，你还是这么贪婪，这么迫不及待。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对你深信不疑、任你予取予求的傻瓜吗？
你要“晨曦计划”的废稿？
好啊。
我会给你一份“特别”修改版的。
一份足以让你和你那位“好朋友”，在未来某个关键时刻，身败名裂的“大礼”。
她打开电脑，点开那个名为「晨曦计划」的文件夹，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狩猎的网，已经撒下。
就等着猎物，自己一步步走进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