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苏晓发出一声极其响亮的、充满鄙夷的冷笑,瞬间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她松开挽着孟君子的手,双手抱胸,下巴高高扬起,像一只被激怒的、亮出尖喙的漂亮孔雀。
踩着高跟鞋,往前踱了两步,声音不高,却带着十足的讽刺。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日理万机、情深义重的陆大总裁吗?”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像刀子一样上下刮着陆云深。
“怎么?放着您那‘失而复得’的白月光不守着,屈尊降贵跑医院这种‘晦气’地方来了?该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精神科在楼上哦!”
“真是晦气!出门就踩到脏东西!真是影响心情!”
陆云深被苏晓劈头盖脸的讽刺砸得脸色铁青,嘴唇紧抿,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白瑞在一旁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周围不明所以的人也被这充满火药味的一幕吸引,好奇地张望着。
孟君子没有再给苏晓继续发挥的机会。她手上微微用力,拉着苏晓转身,声音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走了。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不值得浪费情绪。”
她甚至没有再看陆云深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团需要被过滤掉的、没有意义的空气。
“行行行!听你的!不跟空气一般见识!” 苏晓立刻顺着台阶下,但临走前还是狠狠剜了陆云深一眼,然后换上一副心疼的表情,重新挽紧孟君子瘦弱的胳膊。
“走走走,咱回家,姐给你炖十全大补汤!好好养膘!跟某些晦气玩意儿待久了,真怕你刚长的二两肉又掉了!”
两人相携着,孟君子平静地低着头,苏晓则像个护崽的母鸡,昂首挺胸地拨开人群,快步走向出口。
孟君子那瘦削却挺直的背影,带着一种彻底将某人隔绝在外的冷漠气场。
陆云深站在原地,他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光线里,耳边还回荡着苏晓那声清晰的“晦气”,以及人群对“分手药”的唏嘘……
“陆总……” 白瑞小心翼翼地开口。
陆云深猛地回过神,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死死攥着口袋里那枚冰冷的发卡,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最后看了一眼孟君子消失的方向,那里空空如也,仿佛从未有人出现过。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与孟君子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明白了。
黑色的轿车如同沉默的囚笼,车内气压低得可怕,助理白瑞屏住呼吸,连导航提示音都识相地调到了最低。
陆云深靠在后座,闭着眼。
他紧紧攥着口袋里那枚冰冷的发卡,仿佛那是唯一能证明他与她之间还有一丝微弱联系的物件,硌得他掌心发痛。
懦夫!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呐喊。
陆云深,你他妈就是个懦夫!
在医院,看到她那个样子,他为什么没有冲上去?
为什么被苏晓几句讽刺就钉在了原地?
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她像看空气一样无视他,然后决绝地离开?
他恨透了那一刻自己的犹豫和退缩!他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说,有那么多愧疚要表达,有那么多……他妈的恐慌需要确认!
可他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像个没用的废物!
车子驶入陆氏集团气派的地下停车场。冰冷的金属与水泥结构,带着一种与他此刻心境相称的冷硬。
陆云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情绪,推开车门。
他依旧是那个陆总,脊背挺直,下颌紧绷,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大步走向电梯。
白瑞快步跟上,不敢多言。
回到那间俯瞰天都城的奢华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街景,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心头的阴霾。
他烦躁地扯开领带,扔在昂贵的真皮座椅上。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
他需要听到她的声音!他想马上告诉她……告诉她自己错了?
告诉她自己有多后悔?告诉她看到她瘦成那样他心如刀绞?告诉她……他不能没有她?
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指,点开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按下拨号键。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冰冷的机械女声,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他不死心,又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再拨。
“对不起……”
她还没有把他从小黑屋里面放出来!就连白瑞的也给拉黑了。
陆云深猛地将手机狠狠掼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手机在光洁的桌面上滑出刺耳的声音,撞在笔筒上停下。
他这才想起,分手那晚,他确实给她发过信息,试图道歉,试图挽回……现在看来,那些信息大概在发出前就被拦截在了黑名单之外,根本没有抵达她的手机!
她连听他一句忏悔的机会,都彻底剥夺了!
巨大的挫败感和无力感再次将他淹没。他颓然地跌坐在椅子里,双手痛苦地插进浓密的黑发中,用力地揪扯着。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困在玻璃罩里的人,能看到外面那个他想抓住的身影,却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连声音都无法传递。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 陆云深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重的疲惫。
白瑞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甚至有些简陋的快递纸箱。
箱子不大,但似乎塞得很满,上面贴着一张醒目的“到付”单子。
“陆总,前台刚签收的快递,寄件人……” 白瑞顿了顿,小心地看了一眼陆云深阴沉的脸色。
“寄件人写的是‘孟女士’。到付金额……嗯,有点高,因为里面好像有……易碎品?” 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