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张清源与柳七娘的联手一击被那恐怖的污秽骨爪和怨气护盾硬生生挡下,两人受创后退,餐厅内弥漫着令人绝望的压抑。那口黑锅仿佛被彻底激怒,粘稠的黑液如同沸腾的沥青,散发出更加浓郁刺鼻的“肉香”,数条更加粗壮的触手蠢蠢欲动,黑气凝聚的痛苦面孔扭曲咆哮,即将发动更恐怖的攻击!

“不行!硬碰硬破不了它的乌龟壳!”张清源抹去嘴角血迹,眼神凝重如铁。他雷法虽强,但消耗巨大,这怨灵核心的防御和力量远超预料。

“它护着那小子,就是护着它的‘柴火’!”柳七娘盯着连接阿哲与黑锅的几缕淡白精气丝线,眼神冰冷,“必须断掉这联系!”

陈小玄看着平板上爆表的能量读数,又看看地上散架的滑板车和冒着黑烟的无人机残骸,急得满头大汗。他背包里还有“掌心雷·改”和“破煞千机弩”,但看张清源刚才掌心雷的效果,恐怕也难以一击奏效,而且那骨爪的防御力太惊人了!他的目光在混乱的餐厅内疯狂扫视,寻找着任何可能利用的东西。老旧的餐桌、覆尘的餐具柜、破损的壁炉架…

餐具柜!

陈小玄的目光猛地锁定在餐厅角落一个半开的、布满灰尘的红木餐具柜上!柜子里凌乱地散落着一些腐朽的刀叉勺,但最显眼的,是几双斜插在一个青花瓷筷筒里的筷子!

那筷子并非寻常竹木,而是呈现出一种惨白、油润的光泽,在无人机残存光束的照射下,隐隐泛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光!那是——白骨打磨而成的筷子!

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闪过陈小玄的脑海!鲁班书中有载,某些生前蕴含强大怨念或特殊命格之人的骸骨,若被制成器物,本身就带有破邪、引煞或封魂的诡异特性!这怨伶馆的怨灵核心如此依赖那口锅和黑油形态,其能量是否也高度凝聚于那粘稠的液体之中?若是能将其“核心”打散…

“张道长!柳姐!攻击那锅里的黑油!用那个!”陈小玄几乎是吼出来的,手指颤抖地指向餐具柜里的白骨筷子,“用骨头筷子!插进油里!它能量高度凝聚在油里,就像…就像电路板的电容!戳破它!”

张清源和柳七娘闻言都是一怔。攻击黑油?用白骨筷子?这听起来简直荒谬!但陈小玄眼中那种技术宅特有的、在绝境中找到解决方案的狂热光芒,以及他之前声波干扰器确实有效的表现,让他们在电光火石间选择了相信!

“我去!”柳七娘反应最快!她的身影再次化作一道飘忽的黑影,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她避过一条横扫而来的触手,目标直指餐具柜!

“掩护她!”张清源低喝一声,强提法力,手中黯淡的桃木剑再次爆发出刺目雷光,并非攻击黑锅本体,而是化作数道细密的金色电蛇,狠狠劈向那几条试图拦截柳七娘的触手!不求击毁,只求迟滞!

刺啦!刺啦!

电蛇与触手碰撞,炸开大片的黑液和电火花,成功让触手动作一滞!

就在这瞬间,柳七娘已如鬼魅般掠至餐具柜前!她看也不看,纤手一探,精准地抓起筷筒中两双最显眼、煞气最重的白骨筷子!入手冰凉刺骨,仿佛握住了两块寒冰,一股阴邪怨毒的气息顺着手臂直冲脑海!

“哼!”柳七娘冷哼一声,指尖黑气涌动,瞬间压制住筷子上传来的邪念。她毫不停留,借着冲势,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柔韧角度扭转,如同离弦之箭,直射那口沸腾的黑锅!目标——锅中翻滚的粘稠黑油核心!

“吼——!!!”

黑锅怨灵似乎感应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巨大的污秽骨爪再次从锅底探出,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抓向疾射而来的柳七娘!同时,数条粗壮的触手也从不同角度绞杀而至!黑气面孔更是喷出大股浓稠如墨的精神污染吐息!

柳七娘瞬间陷入绝杀之局!

“给我停下!”张清源须发皆张,不顾自身消耗,将残余法力尽数注入桃木剑!剑身雷光暴涨,他整个人如同人形闪电,以身化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直刺那抓向柳七娘的巨大骨爪手腕关节处!这是围魏救赵!

“干扰它!最大功率!所有设备!”陈小玄也豁出去了,将背包里剩下的两个声波干扰器和一个电磁脉冲发生器同时激活,狠狠砸向黑锅附近的地面!刺耳的嗡鸣和紊乱的电磁场瞬间爆发!

多重干扰和牵制下,骨爪和触手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滞!

就是这千分之一秒的破绽!

柳七娘眼中厉芒一闪,身体在空中如同没有骨头的蛇般诡异扭动,险之又险地贴着骨爪的指缝和触手的间隙穿过!她手中的两双白骨筷子,如同四支淬毒的利箭,灌注了她凝聚的精气神,带着刺破阴邪的锐啸,精准无比地狠狠插入了沸腾翻滚的黑油中心!

噗!噗!噗!噗!

四声沉闷的、仿佛刺破巨大脓包的声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翻腾咆哮的黑油猛地一滞!浓郁得化不开的“肉香”瞬间被一股更加浓烈、仿佛尸体高度腐败的恶臭取代!被白骨筷子插入的地方,如同被投入滚烫铁块的冰块,剧烈地翻腾、收缩、塌陷!

滋滋滋——!

刺耳的声音响起,被筷子刺入的黑油区域,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粘稠的漆黑变得灰白、干涸、崩解!如同被抽干了所有邪能的灰烬!这股崩解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

“嗷呜——!!!”一声痛苦到极致、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凄厉惨嚎从锅底传来,那巨大的污秽骨爪剧烈颤抖,瞬间崩散成无数碎骨和黑液!黑气凝聚的痛苦面孔扭曲、溃散!整个黑锅剧烈震动,锅体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成功了!白骨筷子如同致命的“泄压阀”和“污染源”,瞬间破坏了黑油中高度凝聚的邪能核心!

黑锅的沸腾迅速平息,粘稠的黑油如同失去了生命的污泥,不再涌动,只剩下令人作呕的恶臭。连接着阿哲的精气丝线也瞬间断裂、消散。

“呃…”蜷缩在地的阿哲身体猛地一抽,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眼神迷茫,似乎刚从一场无比恐怖的噩梦中醒来,脸色依旧惨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他茫然地看着一片狼藉、如同被飓风席卷过的餐厅,破碎的家具,翻倒的灶台,还有那口冒着丝丝黑气、已经安静下来的可怕黑锅…

然而,还没等他完全清醒过来,一道极其浓郁、带着无尽怨毒和不甘的黑影,如同溃散的墨汁,猛地从即将彻底崩解的黑锅残骸中激射而出!它没有实体,却散发着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疯狂的怨念!这黑影无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以惊人的速度,直奔餐厅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瞬间没入黑暗之中,方向直指二楼的主卧室!

“那…那是什么?!”刚刚恢复一丝意识的阿哲,恰好目睹了这恐怖的黑影一闪而逝,那纯粹的恶意瞬间冲垮了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

“呃啊——鬼!鬼啊!”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双眼翻白,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再次直挺挺地晕死过去。

餐厅内,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只剩下黑锅残骸散发的恶臭,满地狼藉,以及昏迷的阿哲。

“原来…那黑油只是她怨气的化身和容器…她的核心真灵,一直藏在上面!”张清源拄着桃木剑,喘着粗气,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脸色极其难看。刚才的战斗只是毁了对方一个重要的“壳”,真正的源头还在楼上!

柳七娘站在灶台旁,看着手中那四根已经变得灰白、布满裂纹、仿佛随时会化作齑粉的白骨筷子,随手将它们扔回那口死寂的黑锅里。她脸色也有些苍白,刚才的突袭消耗不小。“麻烦还没完。”

陈小玄看着再次昏迷的阿哲,又看看通往二楼的黑暗楼梯口,咽了口唾沫。“那…那黑影跑楼上去了!阿哲怎么办?带着他上去太危险了!”

张清源迅速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相对封闭、远离楼梯口且还有一扇厚重木门的厨房。“把他挪到厨房里,关上门!这里暂时应该安全了。”那黑油化身被破,残余的邪气不足以立刻形成新的威胁。

三人合力,将死沉沉的阿哲抬进厨房,让他靠在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陈小玄看着散落在厨房地上的各种锈蚀厨具,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瞟向餐厅里那口黑锅——确切地说,是锅里的白骨筷子。

“那个…筷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那骨头…好像很特别?也许…能研究一下…”作为鲁班书传人和技术宅,他对这种蕴含着特殊能量的“材料”有着本能的好奇。

“别碰!”张清源厉声喝止,眼神锐利如刀,“那是‘怨骨’!极阴邪之物!用横死之人的腿骨制成,本身就浸透了怨毒,又被那邪灵怨气滋养多年,早已成了大凶的邪器!你鲁班书传人,难道不知‘厌胜’之术的禁忌?沾染此物,轻则霉运缠身,重则被怨念侵蚀心智,沦为邪祟傀儡!刚才用它破邪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它已无用,只会招灾引祸!”

陈小玄被张清源严厉的语气和“怨骨”、“厌胜”等字眼吓得一个激灵,脸色瞬间白了。他想起鲁班书中关于以人骨施术的恐怖记载和反噬后果,再想想刚才筷子入手时那股阴寒刺骨的邪气,顿时冷汗涔涔,连忙摆手:“不不不!不要了!绝对不要了!”他再也不敢看那口黑锅一眼。

安置好阿哲,关上厚重的厨房木门。三人站在一片狼藉的餐厅中,抬头望向那通往二楼主卧的、幽深黑暗的楼梯口。空气中残留的恶臭渐渐被一股更加阴冷、更加纯粹、带着无尽哀伤与怨恨的气息所取代——那是真身怨灵的气息,盘踞在她殒命的源头。

“走吧,”张清源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伤势和消耗带来的虚弱感,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剑尖再次亮起微弱的雷光,“真正的源头在上面。了结这一切。”

柳七娘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旗袍,指尖再次缠绕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眼神冰冷而警惕。

陈小玄检查了一下背包里剩下的“掌心雷·改”、“破煞千机弩”和一些零碎工具,又心疼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无人机残骸,最终握紧了那个能发射声波干扰的金属盒子,用力点头。

三人不再言语,带着凝重与决绝,踏上了通往二楼、弥漫着更浓重死亡与怨念的楼梯。怨伶馆最深的秘密和最终的凶险,就在那扇紧闭的主卧门后等待着他们。

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腐朽的木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亡者的枯骨上。空气中弥漫的怨毒与哀伤几乎凝成实质,冰冷刺骨,远超楼下的黑锅邪气。那是一种沉淀了数十年、深入骨髓的绝望与疯狂。

二楼走廊同样破败,但目标明确——走廊尽头那扇雕花木门虚掩着,门缝内透出明亮得近乎妖异的光线!在这死寂黑暗的凶宅里,这光芒显得格外突兀、诡异。

张清源走在最前,桃木剑雷光吞吐,剑身嗡鸣,对前方传来的纯粹怨念高度戒备。柳七娘紧随其后,指尖黑气凝而不发,眼神锐利如鹰。陈小玄则紧张地端着那个还能工作的声波干扰器,手心全是汗。

张清源用剑尖轻轻顶开虚掩的房门。

门内景象,让三人都为之一窒。

主卧内,竟是一片灯火通明!数十支惨白的蜡烛在房间各处静静燃烧,烛泪如同凝固的血泪。烛光跳跃,将房间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阴寒,反而将一切映照得更加清晰、更加诡异。

房间中央,一张铺着早已褪色、却依旧能看出曾经华美锦缎的贵妃椅上,坐着一个身影。

她穿着一身鲜红如血、绣着繁复金线的嫁衣,红得刺眼,红得妖异。长长的黑发如瀑般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背影。她微微低着头,身体以一种僵硬的姿态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似乎在轻轻摩挲着什么。

一个低沉、沙哑、充满了无尽哀怨与疯狂的女声,在寂静的房间内回荡,如同梦呓,又如同诅咒: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你说过…只爱我一个…”

“花轿…我的花轿呢…”

“负心人…负心人…我要你死…要你们全都死…”

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三人的心脏。

张清源眼神一凝,目光落在怨灵交叠的双手上。她摩挲着的,是一个用粗糙布料缝制的、只有巴掌大小的血红木偶!木偶的头部,用墨笔潦草地写着一行小字——那显然是一个男人的生辰八字!

就在这时,那穿着血嫁衣的身影,缓缓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转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