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咔哒!”

随着柳七娘那条纤细如发、却坚韧异常的“破禁蛊”成功按下门内侧的开门按钮,院长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锁发出一声轻响,向内弹开了一条缝隙!

然而,几乎就在门锁开启的同一瞬间——

呜——呜——呜——!!!

刺耳、尖锐的警报声如同鬼哭狼嚎般,骤然从楼下保安室的方向炸响!瞬间撕裂了医院死寂的夜空!红光在走廊各处应急灯上疯狂闪烁!

“糟了!” 耳机里传来陈小玄焦急的喊声,“是物理入侵警报!他们肯定在院长办公室装了独立报警系统!保安室被触发了!有人上来了!听脚步声……人不少!”

后勤通道深处,林薇在刺耳的警报声中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身体蜷缩得更紧。慧明立刻加大佛力输出,金色佛光更加凝实,将她紧紧护住。陈小玄则飞快地敲击平板,试图干扰靠近这一区域的监控信号,同时紧张地看向通往主楼的方向。

千钧一发!

张清源眼中厉芒一闪,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将刚刚开启一条缝的办公室门重新关上(避免保安直接看到里面的柳七娘),同时对着耳机低吼,声音斩钉截铁:“七娘!进去!找东西!越快越好!外面交给我!”

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朝着警报声最响、脚步声最密集的楼梯口方向疾冲而去!新桃木剑被他反握在身后,剑柄上的能量核心微微闪烁,电磁锁链蓄势待发。

柳七娘没有丝毫废话,在张清源关门的瞬间,她如同一条滑腻的泥鳅,身体以不可思议的柔韧度,从那仅剩的门缝中无声无息地“流”了进去,反手将门轻轻带上、反锁!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鬼魅。

院长办公室内:

门一关上,外面刺耳的警报声顿时被隔绝了大半,只剩下沉闷的嗡鸣。办公室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柳七娘没有立刻开灯,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屏住呼吸,灵觉全开。

借着从厚重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城市月光,柳七娘那双在黑暗中依旧能视物的眼睛迅速适应了环境,并立刻察觉到了此地的异常!

首先感受到的是极致的安静。外面的警报、脚步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这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然后,是非同寻常的“厚”。墙壁、天花板、地板……触手所及,都覆盖着厚厚一层吸音隔热的特殊材料,甚至可能夹了铅板!窗户更是双层加厚的防弹玻璃,外面还挂着几乎不透光的、厚重的丝绒窗帘。这哪里是办公室,简直像个高级的隔音、防辐射、防窥探的……安全屋?或者说,避邪屋?

她的目光扫过室内。宽大的红木办公桌,真皮老板椅,书柜……一切都透着奢华。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办公桌后墙壁上悬挂的、书柜上摆放的、甚至角落地上放置的——一大堆倭国的辟邪神器!

造型狰狞的般若面具在微弱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注连绳(稻草绳结)缠绕在书柜边缘;几个大小不一的招财猫摆件,那永远举着的手掌在此刻显得格外诡异;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半人高的、涂着金漆的天狗雕像,赤面獠牙,怒目圆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线香、金属和某种冰冷法力的气息。这些物件并非简单的装饰品,它们散发着微弱却精纯的倭国咒力,共同构成了一个强大而内敛的结界,将整个办公室笼罩其中,隔绝内外,镇压邪祟。

“呵……” 柳七娘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浓浓嘲讽的冷笑,“看来我们的院长大人……不是一般的怕死啊。夜半三更怕厉鬼敲门?怕是被自己做的亏心事吓破胆了吧?”

她不再耽搁。时间紧迫!张清源在外面争取的时间不会太多!

她迅速走到窗边,一把拉上那仅剩一丝缝隙的厚重窗帘,将最后一点月光也彻底隔绝。然后,她果断按下了墙上的开关。

啪嗒。

柔和的、仿自然光的顶灯亮起,将办公室照得如同白昼。柳七娘无视那些散发着咒力的倭国辟邪物(它们似乎只对外界的邪祟有反应,对她这个“活人”并无攻击性),目标明确——林薇感知到的那个“狭小、寂静、像盒子或柜子”的空间!带有倭国镇压物气息的钥匙,一定在那里!

她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红木办公桌下方——一个嵌入地面的、带有复杂机械密码盘和生物识别装置的小型保险柜!保险柜的表面,用暗红色的朱砂描绘着繁复的倭国阴阳师符文,散发着冰冷而强大的镇压咒力!这正是林薇感知到的“小黑暗空间”!

“找到了!” 柳七娘心中一凛,立刻蹲下身。她没有贸然触碰密码盘或指纹识别器,天知道上面有没有触发式的诅咒或警报。指尖微动,几只形态各异的蛊虫悄然爬出:

一只通体透明、几乎隐形的“探灵蛊”落在密码盘上,试图感知残留的指纹能量轨迹和内部机械结构。

一只外壳坚硬、口器锋利的“破金蛊”开始啃噬生物识别装置的细小缝隙。

另外几只细小的“干扰蛊”则贴在保险柜表面的符文上,释放出微弱的干扰波动,试图削弱其咒力防护。

就在她全神贯注于破解保险柜时——

笃、笃、笃!

沉重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呼喝声由远及近,清晰地停在了院长办公室门外!是保安队!他们被警报吸引过来了!

柳七娘瞳孔微缩,动作瞬间停止!她毫不犹豫地抬手,“啪”一声关掉了办公室顶灯!室内再次陷入一片漆黑死寂!她屏住呼吸,身体紧贴着厚重的办公桌侧面,将自己完美隐藏于阴影之中。指尖的蛊虫也停止了活动,如同死物。

门外传来保安的对话: “就是这里!院长办公室警报响了!” “门锁着!要不要撞开?” “撞开?院长知道了还不扒了我们的皮!先看看情况!里面好像没动静?” “奇怪,警报明明是从这里触发的……难道误报?” “要不……请示一下值班领导?”

保安们显然对闯入院长办公室心存忌惮,正在门外犹豫不决。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柳七娘的心跳在黑暗中清晰可闻,她指尖微动,几只带有强烈麻痹毒素的蛊虫已经蓄势待发,准备在门被强行破开的瞬间发动攻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保安们即将做出决定的时刻——

走廊远端,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金属撞击声!紧接着是张清源那如同惊雷般、刻意放大的怒吼,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愤怒:“大胆妖孽!竟敢在此作祟!哪里走!”

这声音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吸引了所有保安的注意! “在那边!” “快!声音从设备间方向传来的!” “有情况!快过去!” 门外的脚步声和呼喝声瞬间变得嘈杂,紧接着是快速远去的奔跑声!

柳七娘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磐石道长……干得漂亮!

门外的威胁暂时解除。柳七娘不再犹豫,立刻重新打开保险柜上方一盏微弱的阅读灯(光线不会透出门缝),将全部心神再次投入到那个散发着冰冷咒力的保险柜上。时间,依然紧迫!钥匙,近在咫尺!她必须赶在保安被张清源彻底甩开或者反应过来之前,拿到它!

保险柜表面,倭国的符文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流淌的血液,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柳七娘的蛊虫,正与这异国的咒术,进行着一场无声而凶险的较量。

“咔哒!”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机括弹响,那镶嵌在地面、描绘着诡异倭国符文的保险柜门,在几只通力合作的蛊虫作用下,终于被柳七娘撬开了!

保险柜内层空间不大,但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足以让见多识广的柳七娘也挑了下眉——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黄澄澄的金条!在办公室柔和的灯光下,反射着诱人而冰冷的光泽。这数量,绝非一个普通医院院长该有的合法收入。

然而,柳七娘的目光对这些世俗财富只是一扫而过,她的视线瞬间锁定在金条旁边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木盒上。盒子由深色桃木制成,表面雕刻着极其复杂、充满异域风情的花纹,盒子开口处被一张暗黄色的、画满朱砂符文的道家符箓严密封印着!符箓的笔触苍劲有力,带着纯正的道家辟邪气息,与保险柜外那些倭国咒文格格不入,却又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平衡。

“钥匙……或者说,控制核心,应该就在这里面了。” 柳七娘心中了然。她伸手拿起那个桃木小盒,入手沉甸甸的,一股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盒子本身似乎也蕴含着某种力量。她能感觉到盒子内部被一股强大的道家封印力量禁锢着,外面这张符箓更是关键。强行破除符箓,不仅可能毁掉里面的东西,更可能触发未知的反击。

她掂量了一下盒子,目光再次扫过这间奢华的办公室:宽大的真皮沙发,铺着厚实昂贵的皮毛地毯,角落里那尊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纯金财神像,以及一整套低调却价值不菲的品牌办公家具……“哼,贪得无厌,里通外鬼,还怕死得要命……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七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她走到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前,目光落在院长常用的那个高档骨瓷茶杯上。指尖一弹,一粒米粒大小、颜色灰败不起眼的蛊虫悄无声息地落入茶杯底部残留的茶渍中。蛊虫遇水即化,瞬间消失无踪,连一丝异味都没有留下。

“送你点小礼物,院长大人,祝你……夜夜安眠。” 柳七娘轻哼一声,不再留恋。她迅速将桃木小盒揣入怀中,麻利地将保险柜恢复原状、锁好,抹去所有蛊虫活动的细微痕迹。接着,她关掉阅读灯和顶灯,办公室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她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开门、闪身而出,反手带好门,将一切恢复原状。

“钥匙到手!目标架空层!汇合!” 柳七娘的声音透过耳机,清晰地传入所有人耳中,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轻松和冷冽。

架空层大门前:

陈小玄、慧明和林薇早已焦急等待。听到柳七娘的消息,陈小玄立刻收起干扰场装置,慧明搀扶着依旧虚弱但精神稍振的林薇,三人迅速向后勤通道深处的架空层大门移动。

与此同时,在设备间方向。 “妖孽!受死!”张清源再次发出一声暴喝,声若洪钟,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他故意引着几名气喘吁吁、惊疑不定的保安兜了个小圈子。眼看柳七娘那边已经得手汇合,他不再纠缠。

只见张清源身形猛地一顿,回身!新桃木剑并未出鞘,他只是将剑鞘尾端在地上重重一顿!一股精纯而刚猛的雷炁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轰! 如同平地起惊雷!无形的气浪猛地扩散开来!冲在最前面的几名保安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惊呼声还未出口,整个人就如同被巨锤击中,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砰砰砰”几声闷响,重重撞在走廊墙壁或消防栓箱上,瞬间晕厥过去,但气息平稳,显然只是被震晕,并未受致命伤。

张清源眼神锐利如电,扫过倒地昏迷的保安。他迅速从袖中抽出一张空白的黄色符纸,指尖雷光一闪,在符纸上龙飞凤舞地画下一个玄奥的符文。他口中念念有词,将符纸向空中一抛!

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道青烟,迅速消散在空气中,带着一股驱邪安神的微弱波动。

“醒来就当是……此地灵异作祟,一场噩梦吧。” 张清源低声自语,随即不再停留,身影化作一道青影,朝着后勤通道方向疾掠而去,速度比来时更快!

架空层大门前:

当张清源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后勤通道尽头时,柳七娘、陈小玄、慧明和林薇四人已经等候在厚重的铁门前。林薇靠在慧明身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紧紧盯着那扇门,充满了恐惧和一丝决然。陈小玄则紧张地调试着仪器,屏幕上的读数因为靠近源头而疯狂跳动。

张清源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柳七娘身上。柳七娘也不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那个贴着道家符箓的桃木小盒,在手里抛了抛。

“喏,东西拿到了。喏,钥匙……或者说钥匙盒子。” 柳七娘朝张清源努努嘴,“不过上面贴了你们道家的符,还挺结实。磐石道长,是你自己来,还是让贫弱的小女子代劳?”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戏谑。

张清源看着柳七娘那副“看好戏”的表情,又看了看那符箓,罕见地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牵动了一下,竟也难得地回了一句:“苗疆圣女,这点本事都没有?还要劳烦贫道?”

柳七娘美目一瞪,随即“噗嗤”笑出声来,将盒子直接扔了过去:“呸!激将法?老娘才不上当!有现成的专业破符工不用,费那心思干嘛?赶紧的,别磨蹭,里面的小宝贝们快等不及了!” 她指了指那扇仿佛在微微震颤的铁门。

张清源稳稳接住桃木盒,入手便感觉到符箓上流转的纯正道力。他不再多言,神色瞬间变得肃穆。指尖凝聚起一丝精纯的雷炁,如同最灵巧的刻刀,沿着符箓边缘的朱砂纹路轻轻一划!

“滋啦!” 如同冰雪消融,那看似强大的道家符箓,在张清源这正统天师府嫡传的雷炁之下,瞬间失去了所有灵光,化作一张普通的黄纸,飘然落地。

张清源打开桃木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造型古朴、通体黝黑、仿佛由某种特殊金属打造的大钥匙。钥匙柄上,还镶嵌着一小块温润的玉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就是它!” 陈小玄的仪器读数瞬间稳定,直指铁门!

张清源拿起钥匙,毫不犹豫地插入那把锈迹斑斑的巨大挂锁锁孔。

咔嚓! 锁芯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后勤通道里格外清晰。张清源用力一拧,再一拔!

哐当! 沉重的挂锁应声而落!

张清源深吸一口气,与柳七娘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然后伸出双手,按在那扇冰冷厚重的铁门上。慧明立刻上前一步,将林薇护在身后,双手合十,低诵经文,淡淡的金色佛光形成护罩。陈小玄也握紧了手中的仪器,随时准备启动干扰或防御装置。

门缝中,那股混合着霉味、尘土和冰冷腥气的味道,伴随着更加清晰、凄厉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婴儿啼哭声,如同实质般汹涌而出!

张清源双臂用力,肌肉贲张!

嘎吱——吱呀——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尘封已久的、通往医院地下黑暗核心的架空层大门,被缓缓推开!门后,是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浓稠黑暗,以及那如同海啸般扑面而来的、积郁了不知多少年的、滔天怨气!

当那扇沉重的铁门被张清源奋力推开一道足以容人通过的缝隙时,一股如同实质般、冰冷刺骨、带着浓烈腥甜和腐朽霉味的怨气洪流猛地汹涌而出!这怨气之浓烈、之纯粹,远超之前所有的感知!林薇首当其冲,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慧明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佛光护罩剧烈波动,如同风中残烛!

“稳住心神!” 慧明低喝,全力催动佛力,金色光芒大盛,勉强在怨气浪潮中撑开一片小小的净土。

陈小玄的仪器屏幕瞬间被刺眼的红色警报覆盖,尖锐的蜂鸣声几乎要撕裂耳膜!“灵压爆表!能量读数……无法计算!!” 他骇然失色,手忙脚乱地试图稳定设备。

冰冷的铁门无声地洞开,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浓郁、粘稠、充满绝望与怨恨的阴寒气息如同溃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混杂着浓烈的霉味、尘土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冰冷的腥甜气味,瞬间将门外五人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