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堂死寂!
整个太和殿,针落可闻!
他……他刚才说什么?
没喝醉?
故意踹翻的?!
这已经不是作死了,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不够惨,主动把脖子往刀刃上送啊!
“你……”
陈建业大脑一片空白,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陛下给了台阶,这逆子不仅不顺着下,反而一脚把梯子都给踹了!
户部尚书宋天锡也是一脸的错愕与失望。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痛心疾首。
他本以为陈川只是纨绔,没想到竟是如此不知死活的蠢货!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故意踹翻!”
短暂的死寂之后,工部尚书曾志文爆发出了一阵狂喜的大笑。
他那肥硕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指着陈川的鼻子,唾沫横飞地对女帝道:“陛下,您听听!您听听!这逆贼亲口承认了!”
“他就是故意的!他这是藐视皇权,挑衅天威!此等狂悖之徒,若不严惩,国法何在?天理何在?”
“请陛下立刻下旨,将此子拖出去凌迟处死,以正国法,以安民心!”
那些原本还持观望态度的官员,此刻也都纷纷出列,加入了声讨的行列。
“狂妄至极!简直无法无天!”
“此子不死,国无宁日!”
声浪如潮,几乎要将太和殿的穹顶掀翻。
陈建业跪在地上,浑身冰冷,面如死灰。
他看着那个孤零零站在殿中央,仿佛与全世界为敌的儿子,心中涌起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龙椅之上,垂帘之后。
萧无霜那双深邃的凤眸中,已然掀起了滔天寒流:“故意踹翻沙盘?陈川,你是对朕这个皇帝有什么不满吗?”
女帝喋血夺位,登基称帝。
内心深处本就对自己这个来路不正的帝位十分敏感。
工部敬献万疆图沙盘,是拍马屁。
但也是对她帝位的承认。
这个陈川倒好,踹翻沙盘犯下弥天大罪,现在给台阶都不下!
显然是目无王法。
如此不识抬举,公然挑衅她的底线!
真当她萧无霜的屠刀,不敢斩功臣之后吗?
面对着这足以让百官战栗的帝王之怒,陈川却依旧面不改色。
他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这才不紧不慢地抬起头,迎向那珠帘后冰冷的目光:“陛下,草民之所以踹翻那沙盘,并非藐视皇权,更非挑衅天威。亦不是对陛下不满!”
“恰恰相反,草民是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为了我大夏的万世基业!才故意踹翻沙盘的!”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就连那些叫嚣着要杀他的官员,都一时愣住了,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为了江山社稷?
你他妈踹翻了象征江山社稷的万疆图,然后说你是为了江山社稷?
这是何等无耻的狡辩!
“一派胡言!”
曾志文气得浑身肥肉乱颤,指着陈川破口大骂:“你这黄口小儿,满嘴胡言乱语!踹翻万疆图,还敢巧言令色,攀扯江山社稷?你当陛下和满朝公卿,都是三岁孩童不成?”
陈川鸟都没鸟他,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龙椅上的那道身影,朗声道:“陛下,敢问一句,那万疆图沙盘,做得可还精致?”
萧无霜美眸微眯,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冷冷地回答:“工部耗时半年,集天下巧匠,自然是鬼斧神工,精妙绝伦。”
“那草民再问陛下,沙盘之上,我大夏的山川河流,城池关隘,是否都分毫不差,栩栩如生?”
“自然。”
“好!”
陈川猛地一拍手,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
“那草民就想问问工部的曾尚书,也想问问陛下和诸位大人!”
“既然沙盘如此精妙,那我大夏西冲县的固安江大堤,为何在沙盘上完好无损,固若金汤,可在现实中,却是一夜决堤,洪水滔天?”
“既然沙盘做得如此逼真,为何它没能预警半分,没能为我大夏挡住这一场天灾?”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曾志文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是啊,沙盘做得再好,那也只是个模型!
它怎么可能预警现实中的洪水?
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
陈川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他环视四周,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惊愕,或愤怒,或沉思的脸,最后重新落回到龙椅之上。
“陛下,沙盘做得再好,它终究是死的。沙盘上的山川是假的,河流是假的,城池也是假的。”
“它唯一的作用,不过是摆在这朝堂之上,供人观赏,粉饰太平罢了!”
“可我大夏的江山,是活的!”
“那万里的山河,千兆的子民,才是陛下真正的基业!”
“草民以为,陛下追求的,应当是那真实的天下江山,是那活生生的万民社稷,而不是一个冰冷、死寂,中看不中用的沙盘!”
“一个只会自欺欺人的模型,留之何用?是以,草民才冒死踹翻,警示那些阿谀奉承之辈!提醒陛下,切以江山社稷为重。”
一番话,掷地有声,字字诛心!
所有人都被陈川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给震得头皮发麻。
沙盘是死的,江山是活的!
这话听起来,似乎好像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但仔细一想,这他妈不还是在狡辩吗!
“你……你放屁!”
曾志文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指着陈川,手指都在发抖,整个人都快气疯了。
“你个小王八蛋!强词夺理!简直是强词夺理!就算你说的有几分歪理!那你怎么解释在你踹翻沙盘当晚,固安江决堤之事?”
“你前脚刚在宫宴上踹翻了万疆图,后脚固安江就决了堤!天下百姓都说是你触怒了上天,这才降下灾祸!此事,你又如何狡辩?”
曾志文双目赤红,死死地抓住这一点不放。
这才是陈川的死穴!
管你说的天花乱坠,天降灾祸这个罪名,你怎么也洗不脱!
“呵呵。”
陈川闻却是轻笑一声,那笑容里充满了不屑:“曾尚书,你这话问的,自己不亏心吗?”
“你说我踹翻沙盘,才导致固安江决堤,天降洪灾?”
“那我倒要问问你,这固安江大堤,归哪个部门管辖修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