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郎”
“你这是?”
肖怀信牵强的扯出一抹笑,便似全身无力了般靠在妻子肩头,苏念不知发生了什么,神色慌措将郎君抱在怀里,拍掉他青丝上的白雪后,才小声问。
“是不是母亲说了什么?”
苏念还是第一次见自己夫君这般神骨支离的颓废模样,且夫君一整天都在她苏家,苏念便以为母亲或是多了嘴,还是…。
然,不等肖怀信开口,苏念似又反应过来,她侧眸看了里间秋水,秋水也把她俩看着,未作声响,苏念收回视线又问。
“御医怎么说?”
“念娘,我想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心中的事儿,我想在房中与你说”
肖怀信虽没提及他不举的事,但瞧他这枯萎模样,苏念心中也能猜到几分,她抿唇嗯了声。
“你先去马车上等着,我收拾一下马上回去”
“嗯…”
苏念进了铺子便朝秋水道:“赶紧把做好的衣裳收起来,咱们关门了”
秋水闻言,忍不住忧心问:“怎么了姑娘,瞧着姑爷脸色不太好”
“不太清楚,先收拾了,咱们回去,明日再过来”
“哦”
不过片会儿,两人便将铺子里裁下的余布及成衣收拾了个彻底,熄了烛灯锁了门这才往马车方向去。
车内,肖怀信闭眼靠在内壁上,见妻子进来,他才缓缓睁眼,强扯了抹笑,张开臂膀,刚才破碎羸弱的模样,这会儿也转变成了儒雅含春的俏郎君。
苏念疑视着他,弯腰径直坐在夫君怀里,左手放在他胸口,脸颊也轻轻靠在他胸前轻蹭。
两人皆没说话,寂静得只听见车轮滚滚声,及寒风拂过,但肖怀信环着苏念腰间的手却是越来越紧,那宝贝的模样好似抱着他的全世界。
回到肖家时,天边已黑尽,鹅毛大雪也覆盖了整条街道。
肖怀信先下了马车,待苏念掀帘而出时,他将她打横抱了下来,两人相握进府,便又听见身后传来马匹噗气声。
二人同时转身往后瞧,身着黑色大氅的肖惟止正从马车上下来,他身姿欣长,剑眉星目,浓睫轻垂间,肖府大门檐角挂着的烛灯映得浊眼带着几分老敛浓惆,端的是未语先含情,无言亦是风流。
肖惟止虽上了年纪,可那股渊亭山立的风姿是不曾减半点,任是沈南云那种高高在上的贵女,当年也是放下姿态,在肖惟止身上索取求爱的。
苏念早在第一次见到肖惟止时便觉得小叔子长得有两分相像她这个公爹,但像得更多的是死去的秦氏,在肖家祠堂里,她见过秦氏的画像,女子空灵素淡似夜色下的玉观音现世,肌肤白如月,美人盛世万倾。
两人赶忙行礼。
“父亲…”
也不知道肖惟止是在哪里得到的消息,他提着大氅䙓在苏念面前停下,语气不重不柔。
“既然你父亲病了,就该守在你父亲床前,帮把手也是好的”
说完,淡淡看了眼肖怀信就往府里走去,可刚没走几步似想起了什么,顿在原地侧身继续与苏念说道。
“明日回去时,去库房挑些名贵的补品提回去给你父亲补补,我会让陈伯帮你挑选”
这句话无疑是让苏念放心,婆母那边让她不要顾忌。
陈伯是肖惟止年轻时便跟在身边的人,年纪同他般大,也是肖府的一份子,眉慈目善,瞧着就是很好接触的长辈。
苏念看着陈伯点了下头表示招呼,紧接又朝肖惟止行着谢礼,目送他离开。
婆母先前还句句不离,说她回娘家是不是偷拿了东西回去,眼下公爹又让她明日选些礼品,苏念不知道该不该拿,毕竟,她不喜听婆母那点闲言碎语,就算有公爹仗着,指不定还是会罄竹难书,她苏家也不是吃不起饭的。
肖怀信垂着眸子,看到妻子脸色微凝,不知在想什么,便伸出左手揽过她腰身,右手又握着她柔荑紧了紧。
“想什么呢!”
苏念被他这么一弄,回神过来噙着笑,随便找了个借口道。
“我只是在想,父亲不是在宫中吗?怎的突然又回来了”
“许是公务处理完了吧!”,肖怀信也是胡乱猜测,他无官无职哪里晓得什么公务,拉着妻子便往他们新房院子方向去。
秋水是个会看脸色的,姑爷今夜心情不佳,脸色灰败颓然,猜到他心中或是藏了事,便去火房打了洗漱的水来房间。
往常,她家姑娘散发时,姑爷总是细心温柔为妻散发,今夜,便是坐在案几上拿了本书籍看,说是看,实则是在发呆,因为秋水放了水盆出来,烧炉子时,见肖怀信手中的书是反着拿的,她不好提醒,只埋头干活。
苏念散了发起身褪去外衣准备洗漱,却见夫君神情溃散,像似丢了魂魄一样无精打采,她又扫了在烧炉子的秋水一眼,便闷闷的自己倒了水洗漱,为夫君留了一半水。
洗漱完,秋水也出了房间关上门走了,苏念则披着披风走到肖怀信身边蹲下,握着他宽掌。
“怀郎,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你大可给我说明白就是”
肖怀信这才回神过来,反握妻的手,缱绻桃花目里尽是悲悯,语气也温淡无劲。
“御医说我没病”
“这不是好事吗?”,苏念兴得跪抱着肖怀信,激动道。
“没病那我就可以为怀郎生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孩子叫你爹爹,叫我娘亲,是不是很幸福?”
肖怀信没说话,秀美孱弱的脸苍白一片,他看着她,带着悲痛又害怕。
“不,不是这样的”
苏念仰起头,似察觉到了什么,心里虽急,但又瞧着夫君这般破碎模样,便稳着心绪,面上温柔,比寻常更多了几分耐性。
“没有病,怀郎应该高兴,怎的这般郁郁寡欢?”
“我不行,没病也…”
闻言,苏念的视线下意识的落在夫君袍䙓间,好一会儿才觉得不重要的笑了笑。
“怀郎莫要忧心,御医都说了你没病,想必过些日子就会好的”
肖怀信听了却异常疯癫激动,抓住苏念柔荑,竟忘了手中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