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穆谦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不再是那个礼貌却疏远的“穆先生”。
少女的声音清亮,带着惊吓后的软糯。
竟让他的心口泛起一种陌生而奇异的麻痒。
他沉默片刻,目光移向那级湿滑的青苔石阶,嗓音更沉:
“当心脚下,路滑。”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都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
孟熙羞赧未退,心跳仍急,唇齿间仿佛还残留着他衣襟的气息。
那句脱口而出的名字在心头反复回响,让她不敢再轻易开口。
而穆谦,则比平日更加沉寂。
他只是默然走在她身侧半步之前,为她带路,避开不平整或湿滑的地方。
然而那悄然握紧的掌心,以及比平时更深沉的眼神,却泄露了瞬间失控的心潮并非了无痕迹。
一种无形的稠密暧昧与悸动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比任何言语都更加清晰。
月光温柔地洒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因角度交叠在一起,时而又缓缓分开,一如他们此刻悄然变化的心绪。
孟熙偷偷抬眼,觑着他冷峻的侧脸轮廓和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柔软的唇角……
他此刻的心,是否也同她的一样,未能完全恢复平静?
穆谦目不斜视地走着,只有夜风听见了他胸腔里那一声比一声沉重的跳动。
今夜月色太浓,晚风太柔,而身边少女的气息太过鲜活明亮,不容抗拒地照进他寂静已久的世界,搅动了一池深水。
……
晨光穿透雕花木窗棂时,闻香馆里茶香四溢。
气氛与往日似乎并无不同,却隐约流淌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微妙。
孟熙走进来时,穆谦已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正垂眸凝视着手中的青瓷茶盏,仿佛那上面的纹路藏着无穷深意。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了眼。
四目相接的刹那,空气似有片刻凝滞。
孟熙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昨夜被他扶住腰身、近距离相对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脸颊微微发热。
她努力维持着镇定,露出一个与往常无异的明媚笑容:
“穆谦,早。苏外婆,早。”
那声“穆谦”自然而清脆,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穆谦执盏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半分。
杯壁温热的触感骤然清晰,但他感知更清晰的,是那两个字。
从他名字被她叫出口的那一刻起,空气中便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的时间比平日长了片刻,才低声回应:
“早。”
随即垂眸,将茶盏轻置桌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试图抚平某种陌生而悸动的余韵。
“熙熙早,快坐快坐。”
苏外婆笑着拉她坐在身侧,目光慈爱地在两个年轻人之间不着痕迹地转了一圈。
用餐时,孟熙总觉得那道平静的目光不时落向自己,可每当她抬眼望去,他却总是敛眸专注于眼前的餐食。
这种若即若离的注视,像羽毛轻扫心尖,让她无措之余,又泛起一丝隐秘的甜。
她低头小口喝着碗里的鸡头米甜粥,只觉得比前天夜里那碗还要清甜几分。
餐桌上安静了片刻,只有细微的餐具轻碰声。
苏外婆放下汤匙,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看向穆谦,语气寻常地问:
“阿谦,上次听你爸提了一句,苏城大学那个捐赠仪式,是定在明天了吧?”
穆谦闻言抬头,嗓音温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