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建业啊,听妈的,这事只要瞒的严实,不会被时宜发现的。”

“不行啊妈,我和时宜刚结婚,还没圆房呢,在说……在说月梅是我嫂子。”

“你个傻孩子,她都嫁进咱家来了,你还怕她跑了啊,眼下你大哥没了,如果你不顶上他的身份,那木材厂主任的位置不就便宜别人了吗?”

杨凤娟一边抹眼泪一边苦口婆心的劝,大儿子掉河里这么多天没找到,多半是凶多吉少。

可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借着大儿媳表舅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晋升的机会,给了小儿子总比给外人强。

眼见儿子还在犹豫,杨凤娟急了:“别以为妈不知道,你对月梅早有那心思吧。”

周建业被戳穿了心思,脸色涨红的难看。

墙角下,时宜仿佛能咱到自己心脏的狂跳声,盯着那扇亮着灯光的窗户出神。

掌心的刺痛让她回过神来,震惊之余她总算确认了一个事实,她回来了。

前世,赵家人对外宣称死的是她的丈夫赵建业,时宜听到消息,提前从乡下赶了回来,听到了母子俩让人震惊的对话。

婆婆让赵建业顶替赵建国的职位,还能留住周月梅这个城里儿媳,借周家亲戚的势步步高升,如果能让她怀上个孩子,那就一辈子都是赵家人了。

时宜气得浑身发抖,已经不想听里面人让人作呕的话了。

这一世,她不会再去理论,她要让上辈子害死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里面安静了许久,传出一声叹息,赵建业声音有些颤抖:“妈,这事一定得瞒住时宜,等嫂子怀上孩子,我再想办法将身份换回来。”

“你放心,正好她回乡下看那个出气多进气少的养父去了,等时老头一死,她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离了咱家她咋活?”

沉默了片刻后,脚步声响起,赵建业的身影出现在窗户上,时宜下意识躲到院外,靠在大墙的阴影里。

隔了一辈子,周月梅房间的开门声还是那样刺耳。

“建国,妈咋样了……哎,你这是干啥。”

“你等等,建业出了事,咱们不能……唔……建国……”

“你……轻点……建国……让人听见了……”

墙内正是周建国房间的窗户,里面的声音虽然压抑却也听得了清清楚楚。

自己的丈夫正在和嫂子助力延续赵家的香火,时宜虽然恨,却也感到庆幸。

上一世撞破了他和婆婆的算计,她们宣称我丧夫伤心难过请了长假,实则将她关在房里。

赵建业不肯离婚,婆婆惦记着她一个月三十多块的工资更不可能放她走。

“建业,女人只要怀了孩子就老实了,咱们家只剩你一个男人,她们俩本来就该是你的。”

刚有一丝悔意的赵建国听了她的话,眼神变了。

从那天起,他晚上是周月梅的丈夫赵建国,白天借着职务之便回来折磨她,两个月后,她和周月梅同时查出有了身孕。

赵家欢天喜地,对外宣称我怀了赵建业的遗腹子,说我对赵建业情深义重,会一心一意将孩子抚养成人。

为了不让她将事情说出去,生了孩子后将她毒成了哑巴。

事情最终还是没瞒住,在赵建业又一次对她用强时,被找来的同事撞了个正着,事情闹的沸沸扬扬,都说她这个弟媳不要脸勾引大伯哥,恨不能将她浸猪笼才解气。

乡下的养父听到消息,急得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气死了。

时宜得知消息万念俱灰。

她恨赵建业,恨赵家所有人,他们凭什么这么做作贱她,坑害她?

夜深人静,她将熟睡的儿子放在了卫生院门口,结婚一年,她从鲜活阳光的姑娘变成现在的行尸走肉,还害死了将她视如亲生的养父,她活不下去了。

那晚,赵家火光冲天,汽油味浓烈,等人们发现的时候已经烧的差不多了。

至于为何没听到呼救声,是因为屋门都上了锁,没一个活着出来。

一声闷哼将时宜的思绪拉了回来,她不敢在赵家附近多停留,借着天黑快步离开。

时明举的病好多了,今天能下地干些轻巧活。

一回头看见闺女在门口,愣了下:“闺女,你咋又回来了?建业找着了?”

村中小路坑洼不平,时宜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来,见到活着的养父,这两辈子的悔恨和委屈终于爆发了。

眼泪模糊了视线,扑到父亲怀里嚎啕大哭。

见女儿伤心成这样,时明举心里一咯噔,难不成赵建业死了?

一直等时宜哭够了,时明举才问出心中疑问。

时宜吸了吸鼻子,养父七十多岁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赵家人做事没底线,她不想将养父牵扯进来,顺着他的话答道:“爹,赵建业死了,他掉到河里死啦。”

那个“死”字重重的从舌尖滚过,时宜垂下的眼帘掩下深深的冷意。

时明举即难过又心疼,闺女咋这么命苦啊,好不容易嫁了个老实巴交又有工作的城里女婿,没想到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闺女,你是咋想的,要不爹和你一起去赵家,把后事办了?”

她当然不能回那个虎狼窝,但得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大清早的哭声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时宜此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着好不可怜,有人问:“时老爹,你闺女这是咋啦。”

时明举长叹一声:“建业那孩子,没啦。”

“啥,好好的人咋就没了呢?”

时宜将赵建业和大哥一同外出学习,回来掉水库的事断断续续说了一遍:“谁也没想到突然开闸,建业为了救他大哥,这才,这才没了呀。”

他不是想装死吗?

这辈子就让他生不如死。

有人质疑道:“时宜丫头,人都没了,你咋回来了呢,你得在婆家帮衬着打理后事才对啊。”

时宜哭的更狠了,像是受什么刺激,不停摇头:“不,不会的,建业的尸体还没找到,说不定他还没有死,可他们都说建业没了,我的建业啊……我们结婚后还没圆房,你咋不给我留个后就走了啊。”

哭声戛然而止,时宜瞪着眼睛,身子直挺挺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