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之巅的寒风卷起千堆雪，独孤败天单手持剑立于崖边，玄色大氅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垂眸望着脚下匍匐的十二派掌门，剑锋滴落的血珠在雪地上绽开朵朵红梅。
"所谓武林泰斗，不过如此。"少年勾起唇角，腕间银铃随着笑声叮咚作响。他抬脚将青城派掌门的头颅踢下悬崖，看着那颗白发苍苍的脑袋在云雾中翻滚，忽然觉得这三十年来追逐的"天下第一"实在无趣得紧。
破空声就在这时撕裂风雪。
独孤败天瞳孔骤缩，手中七星龙渊剑发出龙吟般的震颤。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意——没有招式，没有杀机，甚至连剑气都感知不到。可当他想要挪动脚步时，才发现四周空气凝固如铁。
"你确实天赋异禀。"素衣男子踏雪而来，腰间木剑甚至未曾出鞘，"可惜道心蒙尘。"
剧痛在胸腔炸开的瞬间，独孤败天听见自己骨骼寸寸碎裂的脆响。他眼睁睁看着陪伴自己二十载的七星龙渊剑碎成齑粉，那些曾引以为傲的绝学在对方一念之间化作飞灰。风雪灌进碎裂的喉骨，他最后望见男子眉心那点朱砂痣红得刺目。
黑暗降临得比想象中缓慢。
独孤败天感觉自己在无尽的虚空中下坠，无数记忆碎片从身侧掠过：七岁悟剑道，十二岁败宗师，十八岁独创的九霄惊雷剑法劈开华山绝壁......直到某个雨夜，他捏碎说书人的喉骨，只因那老头竟说天下第一另有其人。
"原来...真的...有人..."
意识即将消散时，一抹金光刺破混沌。独孤败天看见自己残破的魂魄被卷入金色旋涡，恍惚间听到梵音轰鸣，仿佛有万千神佛在耳畔叹息。
再睁开眼时，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独孤败天盯着头顶漏风的茅草屋顶，鼻腔里充斥着霉味与血腥气。他试着调动内力，却发现这具身体经脉尽毁，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阿牛哥！该喝药了！"
木门吱呀作响，扎着羊角辫的少女端着陶碗跑进来，粗布裙摆还沾着泥浆。当她对上独孤败天的眼睛时，陶碗"咣当"摔碎在地。
"你的眼睛..."少女踉跄着后退，直到脊背抵住掉漆的神龛。残破的观音像前，三炷供香正升起袅袅青烟。
独孤败天在积水的铜盆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约莫十四五岁的瘦弱少年，面色青灰如将死之人，唯独那双眼睛泛着淡淡的金芒——正是他催动九转轮回诀时的异相。
"这具身体的原主..."他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零碎记忆突然涌入脑海：南疆深山、寒潭毒瘴、为采一株鬼面菇跌落悬崖...
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少女脸色骤变："是黑风寨的人来收月钱了！"她慌乱中想把独孤败天拽起来，却摸到他脖颈处未愈的鞭伤，"阿牛哥你伤还没好，快从后窗..."
话音戛然而止。
少女看着缓缓坐起的少年，杏眼里映出他嘴角噙着的冷笑。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容，可当山风卷起他额前碎发时，额间竟隐隐浮现血色龙纹。
"月钱？"独孤败天扯下神龛上的红绸系住散乱黑发，久违的兴奋感在胸腔鼓胀。他伸手接住从房梁漏下的天光，意外发现这具残破身躯深处，竟蛰伏着某种灼热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