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出来时，她对韦明浩产生了深深的敬佩。
在唐惊寒这样的人身边做特助，抗压能力绝对一流。
也难怪韦明浩的薪水是他们的三倍之多。
会议结束时已近中午十二点。
送走客人后，慕容霁月刚坐下，内线电话又响了。
“午餐。两份。”男人的声线似乎比平时缓和了一丝。
但慕容霁月思考的是：为什么是两份？而且平时他吃哪家的？
她赶忙问张媛媛。
“唐少只吃【四食椿】的午餐，口味比较清淡。”张媛媛提醒道。
慕容霁月道谢后立刻联系【四食椿】，要求尽快配送两份午餐。
午餐送达时，张媛媛和林烁已去食堂。
慕容霁月拎着两份午餐走进唐惊寒办公室：“唐少，午餐到了。”
“一份放这儿。”他仍在看文件，却补充了一句，“另一份是你的。”
慕容霁月惊讶：“我的？”
唐惊寒懒懒地扫了她一眼，没再多说。
慕容霁月没再问，拎着自己那份退出办公室。
打开饭盒，菜香扑鼻。她一边吃，一边忍不住想：唐惊寒有投喂下属的习惯？还是对她
今天表现的认可？
真是个难以捉摸的男人。
……
唐惊寒也吃上了午餐。此刻，他脑海里不再是密密麻麻的文件，而是慕容霁月今天的表现。
能在如此短时间内精准捕捉信息并出色完成，绝不仅仅是小聪明。
以前只是个翻译？
不，翻译对助理工作的敏锐度和反应力不可能这么高。
慕容霁月，你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
周一周二都由慕容霁月接替了韦明浩的工作。
慕容霁月都以“小聪明”和“运气好”把工作出色完成了。
周二傍晚，夕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唐惊寒的办公室浸染成一片冰冷的金色。他刚结束一场长达三小时的越洋视频会议，指节分明的手正捏着眉心，目光仍停留在未关闭的财报数据上，眉宇间凝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老宅的电话就在这时响起。
唐惊寒听着专属的铃声，知道这一趟不得不回。
*
唐家老宅，书房。
空气中混杂着雪茄和紫檀木的香味，却令刚进门的唐惊寒生厌。
他不喜欢烟味，包括雪茄的烟味。
唐斯谏坐在沙发的主位上，面前是玻璃桌上摆放了一份资料。
孟兮则坐在唐斯谏身旁，优雅的端着茶细品。
“父亲，母亲”唐惊寒进门唤了人。
“惊寒来了，来，坐”孟兮的声音柔软，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感。
“这次叫你回来，是有件大事要你做”唐斯谏直白了当的开口，他说的是“要你做”而不是“和你商量”
唐惊寒眉头微皱。
“你还记得沈薇薇吧，从小就跟在你身后的那丫头，回国了”唐斯谏把桌面上的资料推到唐惊寒的面前。
“米兰理工大学毕业，珠宝设计专业，能力很是不错，她前几天刚回国就成为了沈氏的基金会会长，并且创办了自己的工作室”
唐斯谏又用食指点了点那份文件“你可以看看关于她的所有资料，都在这里了”
孟兮恰到好处的补上话“薇薇那孩子，有能力，有勇气，更难得的是她是沈氏的唯一继承人，身世背景都与你是绝配”
“所以呢”唐惊寒语气冷漠。
“沈氏最近在东南亚有个大项目，在俄罗斯也有拓展的想法，和我们扩大唐氏版图不谋而合，唐氏若是和沈氏联姻，必定能再上一个台阶。”唐斯谏望向儿子的眼神中没有感情，只有利益。
唐惊寒心口冷得想笑。
所以为了唐氏再上一个台阶，就牺牲掉他的幸福，他的婚姻，他以后的未来。
他爸妈，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血”
唐惊寒拿起那份资料，并没有翻开，只是愤怒得那边角揉出褶皱。
“所以这是一份合作，而不是真正的谈感情”
“怎么不算谈感情呢？薇薇那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孟兮又适时补充“母亲的柔情”：
“她性格好，又尊敬长辈，弹得一手好钢琴，如今又是个珠宝设计师，与你再般配不过，若不是当初她执意出国留学，恐怕你们的婚姻早已定下”
孟兮轻笑，放下茶盏，“婚姻是终身大事，关乎家族未来，必须慎重。你身为继承人，有你的责任。沈薇薇和你，是绝对的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唐斯谏哼了一声，直接下达最后通牒：“时间地点已定，明晚八点，半岛酒店顶楼餐厅。你必须去。”
不是商量，是通知。是命令。
唐惊寒浑身发出冷意。
他是枚旗子，他从小就知道，现在连他的感情、他的婚姻，都变成了棋盘上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一步用以最大化利益的棋。
他没有发怒，而是嘲讽的笑出声“我会去，去看看这个合作是否真的合适唐氏的发展”
说完不顾唐斯谏夫妇难看的脸色，大步而出。
而那份被捏皱的资料，被他随手丢到了走廊边的垃圾桶里。
他会去。
去用他的方式，把这份即将牺牲掉他婚姻和感情的“合作”撕碎。
*
唐惊寒带着一身难以驱散的疲惫回到星辞居。
书房里，他猛地向后靠在宽大的真皮办公椅上，闭上眼。胸腔里堵着一股无处发泄的郁气。
窗外繁华的都市夜景在他眼中只剩一片冰冷的流光。
“责任”、“门当户对”、“继承人”……这些词汇像沉重的枷锁，一次次提醒他身为唐家继承人的使命。
他甚至无法真正去抗拒，因为连反抗的理由都显得苍白——他确实没有爱的人，他的时间几乎全部被工作占据。婚姻于他，更像一个需要完成的KPI。
正当他陷入自嘲时，敲门声轻轻响起。
“进。”男人的声音因疲惫而沙哑至极。
“惊寒哥，我给你……”女孩的声音在看到男人状态的瞬间戛然而止。
“惊寒哥，你怎么了？”慕容霁月第一眼就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唐惊寒与她对视，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担忧。他蓦地笑了，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直白，开门见山地问：“慕容霁月，你到底为什么接近我？”
慕容霁月捧着餐盘的手几不可察地收紧，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这辈子遇到太多人，只有你，让我有耐心、有兴趣去一步步了解。”唐惊寒直视着她，语气平淡却有力，“这样吧，我们一人交换一个秘密，怎么样？”
慕容霁月思考了几秒，点了点头。
*
阳台，晚风轻拂，并肩而立的身影被月光拉长。
“我听婧莹说了你的过往，你说羡慕我的家庭。”
“其实没什么好羡慕的。”
“你知道机器人吗？”唐惊寒问，又自答，“在你来之前，我就是。”
“三十年前的唐氏还不是四大财阀之一。我父亲为了家族发展，选择和我母亲联姻。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却生下了我和婧莹。”
“小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永远在忙，从不看我一眼。我以为是自己不够好，不够优秀。所以我拼了命地读书，可他们还是看不见我。”
“于是我选择叛逆，不再读书。终于，他们看见我了——代价是跪了一夜又一夜的祠堂。”
“祠堂很冷，只有蜡烛的幽火照明。我就那样倔强地跪了很多天。”
“直到他们对我说，如果我不够优秀，就不配做他们的儿子。”
“然后，我就真的变成了一个读书机器。再长大，成了赚钱机器。”
“二十八年来，我和他们说的话少之又少，每一句都关乎读书和赚钱。我病过，朦胧间，看到的也只有爷爷奶奶。”
“我想，如果不是爷爷奶奶还给了我一丝温情，我大概真的会变成传闻中那样的人——冷血无情，不择手段。”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变得冷血，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
“我讨厌一切被安排好的感觉，想摆脱所有束缚。”
“所以成年后我搬了出来。这栋别墅里，除了成叔、婧莹和一些佣人，再没有别人。”
“虽然我知道你或许别有目的，但我还是破了例，纵容你留在我身边。”
“因为在你来之前，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和我好好吃一顿饭，能在我面前大方开朗地笑，能和我聊些普通的日常了。”
慕容霁月听得心口发窒，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原来在外人人敬畏的财阀继承人，私底下竟是个只有爷爷奶奶疼爱过的孩子。这样的成长轨迹，与她截然相反。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在那个雨夜，放下所有尊严，只为求神医救祖父一命。
“到你了，”唐惊寒转过头，看向她，“你的秘密是什么？”
“我？”慕容霁月像是需要汲取勇气，声音放得很轻，“其实我靠近你是因为……”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只是静静听着，才继续道：“我是一个珠宝设计师。”
“你是一名珠宝设计师？！”唐惊寒难掩惊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