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天光似乎陡然亮了!
先是映红了左侧窗棂,又填满了门缝,跟着右侧窗棂也亮起。
这租赁的简陋住处本就只有一间半,像是瞬间被火光堆满了。
不,根本不是好像,浓烟混着桐油味已经钻进屋里来!
陈昭迅速披衣来到外间,俯身唤醒金莲。
金莲谨守着使女的身份规矩,夜间也是和衣而睡,随时等着伺候。
她醒来见陈昭近在咫尺,先是惊呼又嘤咛出声,“爷,您这是……”
“有人纵火!”
顾不上多说,陈昭抱起他直冲向门外,开门瞬间,火焰也同时蹿进了屋里去。
“走水了!都起来,快救火!”
陈昭放声高呼中气十足,很快便惊的相邻的租户和附近邻居都醒来。
瞧见火光浓烟所有人都被吓得彻底清醒,高声呼喊着纷纷开始打水救火,一时间仓库房附近喧嚣连天。
此时的火势还未完全扩大,见来的人也足够多了,陈昭才放下金莲准备同去救火。
可他搜寻着工具之时,余光却陡然瞧见一道贼兮兮的身影,正在不远处的街角探头探脑!
烟熏火燎之下有隔着一段距离,本该看不清楚,可陈昭的六感都被强化过,却一眼瞧出此人脸上闪烁的表情。
关键是,强烈的第六感告诉他,此人定跟这突然烧起的大火有关!
着火,无论在那个时空都是让人心惊胆战的灾难,即便事不关己不想帮忙,也该忍不住凑近些看热闹,什么人会躲起来偷摸地看?当然只能是纵火犯!
“跟街坊们一起,别落单!”陈昭略微沉吟叮嘱了金莲一句,随即便朝着街角那人影直扑过去。
街角那人瞧着乱糟糟的人群正等着看结果呢,冷不丁发现有人扑过来时,却已经到了跟前。
“啊呀!”看清来人是陈昭,他怪叫一声转身就要跑。
可他慌乱起步,哪跑得过全力冲刺过来的陈昭?
只来得及三两步蹿进巷子里,便被陈昭飞起一脚踹趴来了个狗啃地!
“谁敢打你爷爷,寻死呐!”那人痛呼怪叫着转头。
砰!迎面而来的拳头,直接打得他脖子一甩,感觉天灵感都快要飞出去似的。
“谢希大?”陈昭上前踩住这被打懵的家伙,认出他是阳谷县有名的泼皮破落户之一,没少在县里横行霸道欺压良善。
“哎哟哟!原来是昭哥儿,你无端打我作甚?”
陈昭冷笑,“你鬼鬼祟祟做什么呢?又跑什么?”
“谁鬼鬼祟祟啦,我只是刚耍完钱回家,路过瞧见这边走水,才好心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忙,哪料想被你吓一跳,这才赶紧跑的!”
谢希大头晕眼花,开口倒是理直气壮。
陈昭才不会信他的鬼话,踩着他不抬脚,冷声道:“纵火可是流放的重罪,若是伤了人那更是死罪,你应该知道吧?”
“昭哥儿这话让人糊涂,如今天气炎热,走水也不稀罕,哪有人纵火?我怎的没瞧见纵火之人逃走?”
谢希大陪着笑心思急转,“听说昭哥儿刚当上了快手差爷,就算立功心切,也不用捏造纵火案吧?”
陈昭冷笑,扯起他衣袖道:“自己闻闻!”
谢希大面色大变,因为衣袖上好几处竟然都沾染了桐油,可这陈昭是怎么发现的,他是天生的狗鼻子吗?
“这、这……”谢希大虽然有些慌,却哪肯认罪,“这是我在赌坊里输了钱,出门时不小心打翻灯台,沾上的桐油!你若不信,我可以带你去赌坊里问啊!”
“好,我便先抓了你,再去赌坊里问!”陈昭森然道:“如若跟你口供有半分差池,那便是你撒谎,便坐实了你纵火的罪过!到时候,你就等着流放充军,或是被杀头吧!”
说着话陈昭直接扭起他来,便要先押着他朝衙门的方向走。
谢希大懵了!
他原本想着,赌坊里也都是他们的人,过去之后只要使个眼色,自然都会帮他遮掩。
可谁料这陈昭根本不给机会,竟要先把他抓了再去赌坊问,如此一来旁人哪知道他如何撒的谎?肯定会露馅啊!
到时候他人已经在县衙大牢里,说不得还会先被打个半死,等天亮后就算有人来救,只怕也全都晚了啊!
谢希大彻底慌了神,叫嚷着说这样不合规矩,要先去赌坊。
陈昭却嗤笑道:“规矩?如今我是负责这几条街的快手,规矩自然是我定的!少废话,先去大牢里过一遍刑,等着被杖八十之后再被流放吧!”
谢希大吓得直接腿软,竟直接走不动道了。
没想到会被陈昭发现,更没想到这小子不按规矩来,要先关押了他啊!
而且上来就要先过一遍刑?以前都说这小子是个憨子,怎么当了快手,突然就这般狠辣了?吓人啊!
真要是先被丢大牢里过一遍刑,他都未必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到时候安排好的救应,都未必用得上,岂不是完蛋了?
“昭哥儿!不,差爷!爷爷!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
他是真怕了,撒泼打滚的不肯走,生怕出了这巷子就是过了鬼门关。
陈昭瞥了眼远处,见火势已经被控制了,凭他的目力能清晰看到并没有人受伤。
火势被发现的及时,也没有扩散到附近其他房屋上,也就是说,只烧了他住的那一排仓库房。
如此,他倒是不着急赶回去了,可以好好查案。
“喊祖宗也没用!有话,留着回大牢里去说吧!”陈昭根本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谢希大头皮发麻,急急道:“你不能一点情面都不讲吧?我给你银钱行吗?别先把我关进大牢,要关也等明日再关行不行?”
“老子不稀罕!”陈昭嗤笑,“本差只做一件事,那就是秉公执法除恶务尽!任谁都没面子,别银子了,就算县太爷来了也没有!”
谢希大倒吸凉气,心道这个憨子疯了,当上快手他就疯了啊!
完了完了,他们这些人最怕的就是这些一根筋的官差,这一遭倒霉透顶直接被他抓住,死定了啊!
惶恐之下谢希大怪叫,“我、我是被人指使的!陈爷爷,饶了我!只要你肯饶了我,我便告诉你是谁指使的!这把火,可是冲你放的!你不弄清楚是谁,还睡得着觉吗?”
他自信凭这一点,定能让陈昭感兴趣,毕竟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今可是有人想放火害他啊,任谁不得弄清楚?不然肯定寝食难安啊!
果然,陈昭脚步顿了下,显然是动心了。
谢希大暗喜刚要松口气,不料陈昭却突然道:“是西门庆和刘正吧?”
谢希大突然一个激灵猛地抬头,满脸都是震惊!
陈昭眯眼,刚才是猜的,这下可以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