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还要再解释,陈昭却回过神,抬眼摇头。
“小子, 你摇头是何意?”西门庆怒。
陈昭扶起惊恐的武大郎,淡淡道:“此人若是犯了事,我们快班倒可以为西门押司代劳,拿了他去衙门审讯判罚!哪有让押司自己辛苦动手的道理,不是吗?”
言外之意,你西门庆只是个押司,有个屁的资格拿人打人?
“话说回来,此人瞧着木讷本分,不知犯了什么事?押司手里可有他的什么罪证,我将拿回衙门去也好有个交代。”
西门庆瞪眼,哪有什么抓人的罪证?
这三寸丁只是在清河县得罪了张大户,张大户才带话请他把人打个半死以泄心头之恨。
原本不过是芝麻粒大的小事,对他西门大官人而言,即便打死了丢到城外去那也是寻常。
可偏偏眼下被陈昭挑到了明面上,分明是想让他以押司的身份,有所收敛
只是,若真这般便收敛了,他便不是那个横行乡里的恶霸西门大官人了!
一步跨出,西门庆冷哼出声。
“没什么罪证,只因这贱民冲撞了本押司,本押司才要收拾教训他,不行吗?”
陈昭眯眯眼,“若是如此,他也陪过不是了,大人请回吧!”
“我若不依呢?”
真要是这么走了,跟被陈昭赶走有什么区别?他西门大官人可丢不起这个人!
“不依,便去衙门公断!”
陈昭一句话差点把武大郎吓昏过去,毕竟自古民怕官,没有哪个百姓敢轻易去衙门,在他们的认知里摊上了便是官司是祸事,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恶霸是个押司。
陈昭接着却道:“押司只管领着这人去衙门评理,我绝不阻拦!恰好我正找这白赉光等人,有许多陈年旧案,正需要他们也去衙门查问清楚!”
此话一出,白赉光等一众泼皮魂都要吓飞了去,不由想起了被流放的谢希大,腿肚子都要打转了。
尽管纵火的事跟他们没关系,可这些年跟着西门庆,他们前后干了不知道多少类似的勾当,全来西门庆兜着罩着才没出事。
如今碰见这铁面强硬的陈昭,大官人既然都不住谢希大,只怕也护不住他们了呀,这谁还敢去衙门?
“使不得使不得!大官人,咱们去不得衙门啊!”
一群人赶紧连提醒带哀求,生怕西门庆冲动。
西门庆脸色铁青,哪能不明白陈昭的意思,咬着牙出声。
“小子,你这是铁了心要跟本押司作对到底了?”
“西门押司哪里话,公事公办而已!”陈昭笑,“更何况,这是在我的巡查地盘上,更是在我的家里!我岂有不管的道理?”
“你!”
西门庆更怒,可对上陈昭那分毫不让的目光,他便知道此事不可能有转圜余地了。
“好好好!好一个陈头儿,好一个小快手!”
西门庆瞪了眼幸灾乐祸的人群,挑高声音愤怒叫嚷。
“今日老子便把话撂下,这三寸丁我西门庆打定了!今日不打便改日打,早晚也饶不了他!”
“至于你陈头儿,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再这般不知好歹,小心你几日后便大难临头,到时候你这家中美婢,也休想有个好下场!我西门庆说的!”
他实在是气怒,再者要是不放这个狠话,只怕今日出了这道门,便要被满阳谷县的贱民看轻了去!
陈昭眯眯眼,想一拳砸死他。
只是不能这么做,别说打死了,眼下即便只是打伤这狗贼,也定会被县衙重重判罚。
到时候可就前途尽毁,唯有落草当土匪反贼去了,到那时系统可就全废了!
所以暂且忍着,等当上了都头,第一件事便宰了这条淫狗,再想办法顺理成章收了他的万贯家财,才是正道!
不过,这是以后的打算,眼前也不能弱了声势。
瞧西门庆冷哼带人朝外走,陈昭站在门口,也朗声开口。
“我也向诸位街坊作个保证,有我陈昭一日的差当,便有诸位一日的清平公道!我陈昭别无所求,唯愿能斩奸除恶,杀尽天下贼!”
身心麻木地位卑贱的人群,惊呆了,感觉像是在做梦,可即便是做梦,他们也不曾梦到过有公人愿发这等宏愿啊!
众人,全都被陈昭身上的这股浩荡正气狠狠震撼了,感觉他站在那,身上仿佛有耀眼的光!
金莲更是情不自禁,掩着小嘴已泪流满面。
原来啊原来,她一心追随的爷,竟如此光芒万丈,竟是这般的英雄好汉吗?
潘金莲你何德何能啊,唯有今晚……拼尽全力了!
“蠢货!自寻死路!”西门庆也瞧得暗暗心惊,回过神却恨恨咒骂了句,甩袖带人离去。
这一阵他输了,可他堂堂西门大官人,跟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计较的?他如此安慰着自己,更笃定了几日之后的劫囚计划!
是夜,金莲准备好一切,羞答答伺候着陈昭沐浴。
等陈昭进了宽大的木浴桶,金莲才红着俏脸转过身来,温柔仔细的帮着浇水,却羞得不敢低头看,更不敢上手去碰那宽阔壮硕的肩背。
不看却又忍不住,金莲羞得暗啐,只好找话题转移注意力。
“爷,您怎么一直不问,我为何帮楼下那武大?”
金莲小心问道:“以爷您的记性,肯定早就记起他是谁了吧?”
“三寸丁枯树皮,他自然便是之前张大户要把你许给的那个武大对吧?他怎会也来阳谷县的?”
陈昭倒真有些好奇。
金莲见他丝毫没有不悦的意思,才悄然松口气解释清楚。
原来张大户当初是先找了武大,并明说了条件勾当。
金莲起初只是偷听了只言片语,好奇之下问询武大,老实巴交的武大虽然又喜又惊,可忐忑之下还是悄悄告知金莲实情,这才有了金莲逃离张家,并被陈昭路过救下。
而在那之后,王五等人没抓到人,回去便说金莲是早有准备,提前勾结了相好云云,张大户合计之下只能是武大走漏了消息,便捉了武大关押起来准备回头便打死他。
好在武大身形矮小,钻了狗洞才逃回家,一路仓皇躲来了阳谷县,哪料到才刚租了楼下铺面便遇被泼皮认出来,随后西门庆也带人赶到,才有了那番打砸。
陈昭听完笑道:“如此说来还多亏了他,你才能提前跑出来,自然更得帮他了,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咱家的房客。”
至于跟西门庆有仇的事,陈昭倒是没提,没必要提。
金莲却感动坏了,她本来也是有心报答武大,闻言不由红着眼眶道:“爷如此体谅,奴家可真是好命,真不知该如何报答爷……”
陈昭仰头看她,坏笑道:“那你想怎么报答呢?”
金莲俏脸快要红透,羞得别过脸去,长长的睫毛轻颤着道:“奴婢哪知道,自然是全凭爷吩咐……”
“当真任凭我吩咐吗?”瞧她这娇俏模样,陈昭也忍不住心思大动。
“自然……爷想怎样都行……”金莲更娇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