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秘境一行后,羲云和谢恣两人彻底相识。
又因为经常来佑溪谷购买药材,几乎每一次,羲云都会碰到谢恣。
一来二去,两人似乎也变成了可以说上话的朋友。
羲云得知,半年前谢恣被师兄“强制”进入秘境一事,导致宇文德华被大长老惩戒,因此谢恣师父宇文助越发厌烦谢恣。
谢恣甚至在这半年内从未得到过师父的讲授和授课。
羲云面色一沉:“这么说,自从上次秘境之行后,你有半年没有得到任何教授,你不急吗?”
谢志倚靠着亭柱,眨了眨眼:“急呀,怎么不急?”
他拖长声调:“但我总归想个法子,要把他们多年来对我的‘关照’,还给他们才是。”
羲云问道:“那你想出法子了吗?”
谢恣弯了弯桃花眼,“想出来了,只不过此事还要请羲堂主帮帮忙。”
“你但说无妨。”
“百草玄境下个月就开,我想去秘境中的百草谷中试着突破境界,不知羲堂主可否帮我护法……当然,谢恣自会奉上报酬感谢羲堂主。”
其实羲云也没想着拿报酬,但听谢恣这么一说,好奇一问:“什么报酬?”
谢恣举起手中的黑玉药瓶,勾了勾唇:“这个,我刚刚研制出的,可解大部分蛇毒的解药。”
羲云一怔:“这个……也能解半年前你中的那种蛇毒吗?”
“自然是能的,回来后我提取了体内剩余的蛇毒,又重新服下后试了试,这药可解毒发状态。”
“……”
羲云震惊,治好了回佑溪谷又服下蛇毒?毒修都是这样拼的吗?
她接过谢恣的黑玉瓶,点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反而是一直注意着羲云反应的谢恣微微睁大眼,“你答应了?”
“嗯?是啊,我答应了,我们在百草玄境相见就行。”
谢恣一眨不眨地看着羲云,喃喃道:“我还准备了好几样东西,准备逐个抛出,来劝说羲堂主和我一同去,没想到只说第一种解药的时候,你就答应了……”
他恍惚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女修——
白衣胜雪,却压不住她领口与腰间那抹灼目的朱红点缀,一如她清冷姿容下藏不住的瑰丽。
那双凤眸眼尾微挑,瞳仁是沉静的墨色,眸光流转间似有星火暗藏,淡瞥一眼,便叫人无端屏息。
性子却十分善良,真诚地让他心中惭愧。
谢恣心中无端冒出一个念头——
这样的女子,现在只是火云瑶的堂主,但将来肯定能成为火云瑶长老,说不定还能到达渡劫期、大乘期,最后搏一搏升仙之路。
宛如天上遥不可及的明月。
谢恣垂眼,掩去神态中的种种,起身行了个礼,真诚开口:“多谢……多谢羲堂主。”
“不用如此多礼。”
羲云摆摆手,她抬眸看着谢恣,心中微动——
眼前的桃花眼青年,只是因为父辈之间的纠葛,就让他自年幼之时受尽冷眼,遭遇各种不公不平待遇。
既然她可以拉他一把,为何不这么做呢?
羲云思索片刻,抬手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册古术——
她多年前突破到元婴期时,任务面板奖励了六本书籍,都是写有与六大门派所学相关的大能感悟。
除了与火云瑶有关的那一本书外,剩余五本她都用不上,不如将与佑溪谷有关的那一本书籍赠予谢恣。
祝他能早日摆脱现在的困境。
羲云抬手,让书籍被灵气托着,飘到谢恣身前。
“这是我因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一本古书,我拿着没用。”羲云含糊其辞:“似乎是位毒术和医术兼修的大能写下,今日赠予你,说不定对你有所裨益,也好过在我这里落灰。”
谢恣怔然地接过书,翻开一看,便看见第一页赫然写下的草书——
“万物皆药,万物皆毒。砒霜可杀人,亦可回春;人参可续命,亦能夺魂。世间无绝对之善恶,唯有认知之浅深。此书所载,非杀生之术,乃‘转化’之道。执其道者,活死人肉白骨是为慈悲,一念断肠腐骨亦为寻常。慎之,慎之。”
谢恣捧着书的双手上,亦传来阵阵令人心悸的威压,好似写下这本书的前辈紧紧凝视着捧着书的后辈。
而最令谢恣神魂震撼的,便是这位前辈所说“执其道者,活死人肉白骨是为慈悲,一念断肠腐骨亦为寻常。慎之,慎之。”
是了,为何只有医才是救人?在他看来,用毒杀死该死的人亦是救人,而用医救下不该救的人,亦是杀人。
慎之,慎之。
不过瞬息,谢恣便明白过来手上这本书必定十分珍贵。
但他被羲云帮助过多次,若再次收下,他倒成了贪婪无知之人……
可若要拒绝这么一本书,他心中亦有不舍。
看透谢恣桃花眼中的犹豫,羲云摆了摆手:“不许拒绝!我得到它是缘分,认识你也是缘分,说明这本书就合该到你手上。”
谢恣微微动唇,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其实他是明白的,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他应该得到的。
所有东西,都要靠着自己去搏。
若守不住,便会像自己那一毒方,被师父夺走给师兄,成为了师兄的功绩。
但看着眼前女子的笑颜,感受着这一本古书上传来的阵阵玄奥,谢恣终究还是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