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大小姐的观念里,为了赚钱开报社是丢人的事,但为了认识作家开一个报社,那就很时髦了。
“明日我便与他们讲,不许再为难你的报社。”沈曼殊缓缓搅动咖啡,“你也要注意些,再有这样的事情,打通电话便好了呀。”
“好。”夏禹棠状似随意地问,“曼殊姐,你怎么去上班了?”
沈曼殊攥起拳头:“还不是应城那个陆疏桐,写了几篇文章便自诩才女,一个中产交际花罢了,还敢在我面前得意……”
夏禹棠默然。
她依稀记得,沈曼殊和陆疏桐并称「香殊应桐」——两大有名的交际花。
只是没想到,她都出国三年了,这两人还在较劲。
但此刻,她只想感谢陆小姐。
若不是她逼得沈曼殊跑到新闻监察处上班,书瑶的事还真难办了。
她二人讲着闲话,半个钟头过去,夏禹棠便把错过的三年摸透了。
西餐厅大门开启,大帅府的司机步履沉稳,径直来到桌旁:
“大小姐,四小姐,车子备好了,您们可要离开?”
夏禹棠偏头朝外看去,两辆车停在路旁。
其中一辆车帘落着,轻纱后的人眸光冷冽,死盯着她。
“你刚回来,事情应该不少,过几日我找你玩。”
沈曼殊与夏禹棠作别,便心情甚好地乘车离开,购物去了。
“四小姐,请上车。”
司机微躬着身,替夏禹棠打开车门。
夏禹棠只略微迟疑片刻,便坐上车。
身侧的人一身笔挺军装,在车里仍坐得笔直。
“四小姐好算计。”他说。
夏禹棠转过头,嘴角挂着敷衍的笑:“少帅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沈钧侧眸凝视她良久,倏地叹了口气:“还是那样的脾气,丝毫没改。”
他似把胸口闷着的一口气尽数吐出,姿态松弛许多:“看你这般,婚事应要作罢了?”
夏禹棠坦然回望:“是。”
“你该知道,不止夏府需要沈家,我也需要你。”沈钧凝望着她。
夏禹棠笑:“少帅敢娶我吗?”
“有何不敢?”沈钧回以如出一辙的戏谑笑容,“但我不想。”
若她做了他的妻,他怕是要日夜难眠,只防着沈家的军队一夜改旗易帜,跟她姓夏了。
“四小姐,你回来是做什么的?”
“少帅,你的位子可还稳固?”
短兵相接,两人打了个机锋便默契地鸣金收兵。
“夏禹棠,做个交易吧。”
沈钧朝她伸出右手。
夏禹棠毫不拖沓,轻轻握住他的指尖。
“好,沈钧。”
……
雪愈发大了。
沈钧到家时,积雪已有寸厚。
沈曼殊是赶在落雪前到家的,此刻正与母亲一道在赏玩她的火油钻。
“承奕,快来,”沈夫人眸色明亮,“听说你方才与阿棠一道吃的晚饭?是偶然碰到还是她约了你?”
沈钧脱去外衣,瞥了眼沈曼殊手里的戒指,才说:“偶然遇到。”
“阿棠很漂亮吧?”沈夫人难掩喜色,“与我讲一讲,你们谈得可还愉快?”
沈钧随手把外套丢给佣人,接过茶盏喝了两口,回道:“相谈甚欢。”
“你们到底谈什么了呀?与我讲讲。”沈夫人追问。
沈钧捏着茶杯的手微顿,似回忆了片刻才道:“电影、文学、音乐……戏院。”
沈夫人双手合十,泪目感恩:“谢天谢地,菩萨保佑,我儿总算开窍了。”
自从得知了二人一道去吃晚饭她便心焦不已,总怕儿子谈什么行军打仗会吓跑了姑娘。
“明日我便去夏府商议婚期,”沈夫人抹着眼角,望着沈钧又问,“你可有何要添的?”
“议亲的事先缓一缓,”沈钧说,“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