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嘛，我要看着。」宋晚嘟嘴，指尖划着他胸口，「万一有人赖着不肯走，欺负你心软怎么办？」
我捏着笔的指节泛白。
原来心可以这么痛，像被钝器一下下砸碎，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哽咽。
「林黛，签字。」沈青锋冷下脸，显然不满我的拖延。
宋晚忽然「咦」一声，伸手来抓我手腕。
「这手链……」她瞪大眼，猛地扭头看沈青锋，「这不是你去年在拍卖会给我买的那条吗？我说怎么找不到了，原来你送给她了？」
她语气委屈，眼里却闪着精光。
沈青锋脸色一变，立刻哄她：「当时看你喜欢，买了想给你惊喜，结果你说不喜欢蓝宝石，嫌老气，我就……」
「就随手给她了？」宋晚眼圈一红，「可我现在又喜欢了！我不管，你让她还我！」
沈青锋二话不说，直接命令我：「摘下来还给晚晚。」
我低头看腕间的手链。
蓝色宝石映着灯光，冰凉剔透。去年生日他难得记得，送我这礼物时，我还傻傻以为他终于对我用了心。
原来，是别人挑剩的施舍。
心脏那片血肉模糊的地方，突然麻木了。
我慢慢摘下手链，放在桌上。
「还有事吗？没有我签字了。」
宋晚却还不满意，指着我脖子：「还有那个项链！也是我的！去年我生日你说要送我的，后来没送，是不是给她了？」
我下意识摸向颈间。
项链坠子是颗小珍珠，不值钱，却是我最珍视的礼物。因为这是他某次喝醉回家，抱着我迷迷糊糊说「晚晚，别走」时，亲手给我戴上的。
当时心痛他喊别人名字，却还可悲地留着这点温存，骗自己他至少有一刻真心。
现在想来，全是讽刺。
「这项链……」我哑声开口。
沈青锋直接打断：「摘下来。既然是晚晚的，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
我看着他，突然很想笑。
三年婚姻，我这个人，连同我拥有的东西，原来全是「主」的。现在正主归来，我该净身出户，把偷来的一切归还。
包括这颗被践踏得稀烂的心吗？
「如果我不呢？」我听见自己问，声音平静得诡异。
沈青锋眼神彻底冷下来：「林黛，别逼我动手。」
宋晚依偎着他，添油加醋：「阿锋，她是不是不想离婚啊？想赖着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她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沈青锋失去耐心，抓起笔塞进我手里，几乎戳痛我虎口，「签字，然后滚。」
滚。
最后一点幻想粉碎。
我低头，一笔一划，在离婚协议上签下名字。
每一笔都像刀，割断三年痴妄。
放下笔，我直接拽断项链。细链崩开，珍珠滚落在地，悄无声息。
「还你。」
我起身，没看那对男女，径直往外走。
「站住！」宋晚突然叫住我，语气嫌弃，「把你这些破烂带走！占着沈家地方三年，还真当自己是女主人了？」
她踢了踢墙角一个纸箱。
那里面全是我精心收藏的「回忆」：他出差带回来的廉价工艺品，节日送的枯萎的花，我偷偷拍的他睡颜，还有一叠电影票根……我曾视若珍宝的一切，在她眼里是垃圾，在他眼里，恐怕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