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强并没有真的来沪城。大概是虚张声势,也可能是被我平静的态度吓住了。
我换了手机号,彻底切断了和他们的联系。
这是我人生中最轻松的一个月。我不再需要时时刻刻关注手机,不再需要为了一句无心的话而揣摩半天,更不再需要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像填无底洞一样转给那个所谓的「家」。
我用爷爷奶奶留下的钱和自己的积蓄,开始认真地看房子,规划自己的人生。
我甚至报名了一个周末的陶艺班,当我亲手将一团泥巴塑造成一个精美的花瓶时,那种创造属于自己东西的成就感,前所未有。
我以为,我的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直到这天傍晚,门铃毫无预兆地响起。
我以为是快递,想也没想就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四个我此生最不想见到的人。
我妈张爱莲,弟弟林强,弟媳刘燕,还有他们六岁的儿子林小宝。
他们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脸上带着旅途的风尘,以及一种理所当然的、回自己家的熟稔。
我脑子「嗡」的一声,下意识地就要关门。
林强眼疾手快,一只脚卡进了门缝,嬉皮笑脸地说:
「姐,开门啊,我们都到门口了,你还能把我们赶出去不成?」
我妈张爱莲则一改之前的凶恶,眼圈一红,就开始抹眼泪:
「㴓㴓啊,妈想你了。之前都是妈不对,你别跟我们置气了行吗?我们这不是专程来给你道歉了嘛。」
刘燕也罕见地挤出一个笑容,推了推身边的小宝:
「小宝,快,叫姑姑好。跟姑姑说你想她了。」
林小宝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小声喊了句:「姑姑好。」
看着这一家人精湛的演技,我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知道,他们不是来道歉的。他们是闻到血腥味的蚂蟥,是来吸我身上最后一点血的。
我堵在门口,冷冷地说:「我这里不欢迎你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我妈的哭声更大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狠心!我们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连口热水都没喝上,你就要赶我们走?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她一边哭喊,一边就往我身上挤。我一个踉跄,他们四个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涌进了我的公寓。
我看着他们熟门熟路地换鞋,打量着我的家,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
我知道,这场仗,终究还是要打。
5.
这一家人,住进了我家。
他们上演了一出名为「家庭温情」的年度大戏。
我妈和弟媳刘燕一反常态,包揽了所有家务。
每天我下班回家,桌上都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刘燕甚至会在我泡澡的时候,把切好的水果送到浴室门口。
弟弟林强也像换了个人,不再是那个游手好闲的无赖。
他们绝口不提钱的事,也绝口不提那套学区房。
整个家里,弥漫着一种虚假的和谐,温馨得让人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