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是,毕业前夕,一切美好戛然而止。

沈星辰开始变得异常忙碌,电话越来越少,见面时也总是心不在焉,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她以为他是毕业压力太大,或是找工作不顺,小心翼翼地询问,却只得到他疲惫的“没事”。

直到那天,她在他们最常去的那家叫做“等风来”的咖啡馆,等了他整整一夜。窗外从华灯初上到夜深人静,桌上的咖啡凉了又热,热了又凉,他始终没有出现。

第二天清晨,她收到了一封邮件。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冰冷的几行字:

“苏晓,我们到此为止吧。我接受了家里的安排,即将订婚。你我前途不同,各自安好,勿念。”

短短几句话,将她所有的等待和幻想击得粉碎。她疯狂地打他的电话,永远是关机。去他租住的地方,早已人去楼空。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那个曾说要把星光装进家里送给她的少年,亲手熄灭了她的所有光亮。

露台上的风带着晚秋的凉意,吹散了苏晓眼前的迷蒙。她收回目光,将杯中残余的酒液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的刺痛。

她转身,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却在内厅入口,与同样准备离场的沈星辰,迎面撞上。

通道狭窄,避无可避。

他看着她,喉结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句客气而疏离的:“恭喜获奖。”

苏晓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抬眸,回报一个同样标准而职业的微笑:“也恭喜你,沈建筑师。”

擦肩而过的瞬间,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陌生的古龙水味。五年时光,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之后,沈星辰停留在原地,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握着奖杯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那双沉静的眸子里,翻涌着的是无法与人言说的痛苦与歉疚。

颁奖礼那晚的短暂交集,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苏晓的心底漾开几圈涟漪,便迅速恢复了平静。她不允许自己沉溺在过去。五年的时间,足以让她学会将那些尖锐的痛楚打磨成内心坚硬的茧。

她的公寓是她自己设计的,极简风格,大片的白与灰,点缀着几抹生机勃勃的绿植。阳光透过干净的落地窗洒进来,地板上光洁得能照出人影。这里整洁、高效、充满秩序,就像她如今的生活。再也没有人会随手乱放图纸,没有温存的拥抱和窃窃私语,但也同样,没有了猝不及防的心碎。

她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邮件。如今她是“晓设计工作室”的创始人,在业内已小有名气。这五年,她几乎是以一种自虐的方式投入工作。从大公司的底层助理做起,跑工地、和难缠的客户沟通、通宵达旦地修改方案……她流过汗,也偷偷流过泪,但从未想过放弃。每一次成功的案例,每一个客户的认可,都像是在一层层加固她的铠甲。她不再是谁的附庸,而是苏晓,一个靠自己的才华和努力站稳脚跟的设计师。

朋友心疼她,说她活成了一座孤岛。她只是笑笑,不置可否。孤岛没什么不好,至少风浪来时,不必再担心会牵连谁,或是被谁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