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周铭,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林晚意那张失了血色的脸上,如同鹰隼锁定着濒死的猎物。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林晚意浑身冰冷,牙齿都在打颤。
哥哥……对了,哥哥!
上辈子,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她那个嗜赌成性、烂泥扶不上墙的哥哥江磊,在境外欠下了巨额赌债,被扣住了。对方索要天价赎金,否则就要剁了他的手。她当时刚和顾衍离婚,走投无路,是周铭“雪中送炭”,而代价就是……骗她去了缅北。
难道……难道顾衍一直都知道?
那个所谓的“赌约”……
她突然想起,一个月前,在她又一次因为周铭的事和顾衍激烈争吵后,口不择言地冲他喊:“顾衍!我们打个赌好不好!就赌我离开你,会不会回头!如果我回头了,我就承认是我蠢是我瞎!如果我赢了,你放我自由!”
当时顾衍是怎么回答的?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晚意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然后他用一种她听不懂的,夹杂着疲惫、嘲弄和某种决绝的语气说:“好。如果你输了,代价会很大。”
原来……代价是她哥哥的赎金翻倍。
原来,她自以为的重生悔过,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早已注定输赢的赌局,是她亲手签下的卖身契,将她在意的人推向了更危险的深渊!
她不是重获新生,她是自投罗网,并且连累了哥哥!
看着林晚意眼中光芒碎裂,彻底陷入绝望的样子,顾衍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冰冷而残酷,没有丝毫暖意。
他俯身,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沉而清晰地宣判:
“林晚意,游戏才刚刚开始。”
“准备好,为你愚蠢的选择,付出代价。”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直起身,再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脏了他的眼睛。他迈开长腿,径直走向那辆黑色宾利,司机早已恭敬地打开车门。
周铭见状,立刻上前想要再次抓住林晚意的手臂:“晚晚,别怕,我们……”
“别碰我!”林晚意猛地甩开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濒死的绝望和浓烈的恨意。
周铭被她的眼神慑住,一时不敢动弹。
黑色宾利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绝尘而去,只留下刺鼻的尾气和一片令人窒息的冰冷。
民政局门口,阳光依旧明媚,却照不进林晚意心底半分。
她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本崭新的、滚烫的离婚证。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嵌进那硬质的封面里。
前一刻重生带来的狂喜和决心,此刻已被现实碾磨得粉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寒冷和后怕,如同深不见底的冰渊,将她彻底吞噬。
代价……
原来重生,并不是赎罪的开始,而是另一场更残酷折磨的序幕。
顾衍……他根本不是她记忆中那个虽然冷漠但至少对她存有最后一丝温情的丈夫。眼前的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更要深沉,更要……可怕。
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