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信条很快从吃饭睡觉打豆豆,更改为鸿鹄大志:成为一名学霸。
众人所期,皆大欢喜。
父亲更是煞费苦心,教我劳逸结合。
全家的活都让我一个人干。
又担心早恋,便退了我的住宿。
于是,我每天花一个小时过夜路。
回到山卡卡,书刚拿出来,他叫我先发展体和美:洗衣、做饭、打扫。
暑假,他定下统筹兼顾地规矩:“白天割稻子、晚上写作业”。
整个夏天,小小的老子穿梭在金黄的稻田里,毒辣的太阳咬脱了我一层皮。
天黑,我先在满是鸭屎的坝子里快速洗了个澡。
随后捡了个还算干净的凳子,打开书包,准备励精图治。
手却酸得抗命不从。
我盯着课本,状似认真,实际已经走了好一会了。
估摸着要开学的前几天,我坚持每天用发黄的地下水(乡里没有自来水),混上拼夕夕 9.9 包邮的变白洗面奶,可算把黝黑的皮肤捂回来一点。
那天,我比任何人都兴奋,成了全班第一个来报名的人。
这种解放式地快乐,是天生在关爱里长大的孩子永远都无法体会和理解的。
快中午,他终于来。
我像公主一样貌美如花,扭捏地迎上去。
谁知一个王八蛋先发制人地大喊一声:“XCL?我去,真的是你啊!跟煤炭一样,我都没认出来!”
我一个飞身转场。
在 CR 看不见的视线下,眉毛倒竖,凶神恶煞地冲那人咬牙切齿:“要不是杀人犯法,我现在就把你扔进操场里!”
当然,这是长大后我的幻想,其实,当时的自己早就怂成了孙子。
只见他径直过来,浑然不在意我像座雕像。
视线轻轻扫过我,眼里没有审视,而是和煦的暖风,裹着温温柔柔的平等善意,笑着说:“嗯.....刚从非洲团建回来?怎么不带我一起?”
我耸了耸肩,心想,哪好意思真邀一个富家少爷,去看我满身泥点、弯腰种地的样子吧。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里,说:“还不错,旅游回来也没忘记交作业?”
我这才反应过来,手里还攥着他布置的作业。
我实在太笨,唯独语文能认几个字,他便让我写十篇作文练手。
这也是我唯一认认真真、一笔一划自己写完的作业。
我赶紧递过去。
等他抽走本子,双手遍布的茧子可恶地显露出来。
我顿时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惊一乍、无处安放。
好在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后面几天,他总忙着什么,除了上课能在教室见到,其余时间几乎不见人影。
直到一次晚饭,我因为提前三天花光了一周的生活费,只能饿着肚子坐在原位。
便索性掏出数学老师退回来千篇一律叉叉的练习册,抓耳挠腮地啃起来。
本以为又是一次难熬的傍晚,抬头却看见,他居然也留在座位上。
果然是心有灵犀,命中注定。
我们一前一后坐着,听着校园广播里动情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