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我成了省状元。
红色的喜报还没捂热冰冷的手铐先一步铐住了我的未来。
记者们的闪光灯和警车的顶灯在我妈惨白的脸上交替闪烁构成了我18岁夏天最荒诞的一幕。
“陈默同学请问你有什么学习秘诀可以和大家分享吗?”一个女记者将话筒几乎杵到我的嘴里她身后的摄像机红灯闪烁像一只贪婪的独眼。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就分开了人群他们的表情像两块冻了三天的铁。其中一个亮出了一张盖着红色印章的纸。
“陈默?”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你涉嫌商业间谍罪危害国家金融信息安全跟我们走一趟。”
整个世界在那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我妈手里那张写着“728分”的成绩单飘飘悠悠地落在了地上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白色蝴蝶。她想扑过来却被另一个警察拦住了只能发疯似的喊着我的名字:“小默!小默!你们干什么!你们抓错了!我儿子是状元啊!”
是啊我是状元。
我甚至是那种最标准的、可以写进教科书的寒门贵子。我住在这个城市最破败的老式居民楼里家里唯一的电器是一台时不时需要用巴掌才能唤醒的二手电视机。邻居们都说我是飞出这片泥潭的金凤凰。
可现在凤凰的翅膀被当着所有人的面硬生生地掰断了。
手铐扣上手腕时那冰冷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哆嗦。我没有挣扎只是扭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我妈。她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花白了大半此刻正无助地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魂魄。
我想对她说句什么但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
警车呼啸着带我离开车窗外那些刚刚还想采访我成功经验的记者们已经换了一副嘴脸。他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追逐着警车镜头对准的是车里这个从“天之骄子”瞬间变为“阶下囚”的、年度最大的新闻素材。
我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街景飞速倒退。
一切到底是从哪里开始错的?
大概是从我给那个自己编写的炒股软件取名为“阿尔法狗”的那天起。
我只是想给妈妈赚点透析的钱真的。
我从没想过那只“狗”竟然一口就咬破了整个世界的金融动脉。
2. “阿尔法狗”与出租屋
我恨钱也需要钱。
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我妈一个人在纺织厂打零工把我拉扯大。高二那年她被查出了慢性肾衰竭也就是尿毒症。从那天起我们家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就多了一种挥之不去的味道——药味、消毒水味以及贫穷腐烂的味道。
每周三次的血液透析像一个精准的抽血泵不仅抽走了我妈身体里的毒素也抽干了我们家本就见底的积蓄。医生说最好的办法是换肾但手术费和后期的抗排异费用是一个我们连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我能做的就是拼命学习。我想考上最好的大学拿最高的奖学金然后找最好的工作把她接到大城市给她最好的治疗。
但时间不等人。高三下半学期她的病情开始恶化医生下了最后通牒:必须尽快准备手术否则……
那天晚上我看着她因为病痛而蜷缩在床上的瘦小身影听着她极力压抑却依然无法掩饰的呻吟我第一次对“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产生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