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钱玲玲穿着一身充满活力的运动休闲装,提着公文包,笑盈盈地走了进来。看到撅着嘴的锐锐,她立刻夸张地蹲下身:“哎呀,我们的小帅哥怎么不高兴啦?”

锐锐像是找到了救星,扑过去抱住钱玲玲的腿:“钱阿姨!我想去游乐园,可是爸爸要开会!”

钱玲玲摸了摸锐锐的头,然后抬头看向陆岩,眼睛弯成月牙:“岩哥,工作永远是做不完的嘛!你看天气这么好,锐锐又这么想去。要不这样,文件您先签,合同我带着,路上您有空瞄一眼就行。我开车送你们去,还能帮忙照看锐锐,您也能放松一下?”

陆岩看了看一脸期待的锐锐,又看了看“善解人意”的钱玲玲,脸上的为难瞬间消散,笑了起来:“还是玲玲想得周到。那就这么办吧!苏岑,准备一下,我们去游乐园。”

他语气自然,仿佛钱玲玲的加入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苏岑站在那里,像被施了定身咒。她看着钱玲玲自然地拿出文件让陆岩签字,看着锐锐兴奋地围着钱玲玲转圈,看着陆岩脸上那久违的、轻松的笑意。她这个女主人,倒像是个多余的、需要被通知的旁观者。

最终,她还是去了。像一抹沉默的影子,跟在那个奇特的“三人组”后面。

游乐园里人声鼎沸,色彩斑斓。钱玲玲一手牵着锐锐,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指着远处的旋转木马,侧头和陆岩说着什么,陆岩频频点头。他们走在一起,锐锐在中间,左手牵着钱玲玲,右手不知何时也松开了苏岑,跑去拉住了陆岩的手指。

从后面看,那俨然是和谐的一家三口。

苏岑跟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钱玲玲熟门熟路地去买票、买冰淇淋(给陆岩和她自己,给锐锐的是一瓶苏岑准备的温水),看着她在锐锐玩项目时,站在围栏外用力挥手,笑容比阳光还灿烂,看着陆岩和她并肩站在一起,偶尔交谈,气氛融洽。

中间锐锐玩渴了,跑回来喝水,喘着气对苏岑说:“妈妈,钱阿姨知道的可真多!她说那个大转盘是哪里造的,还说要带我去坐更高的那个呢!”说完,又迫不及待地跑回钱玲玲身边。

苏岑递水的手僵在半空。

玩“激流勇进”时,水花溅起,钱玲玲惊呼一声,下意识往陆岩身边躲了躲,陆岩竟也自然地侧身帮她挡了一下。那个瞬间的默契,刺痛了苏岑的眼睛。

傍晚,夕阳给游乐园镀上一层怀旧的金色。钱玲玲提议:“岩哥,苏姐,我们拍张合照吧?今天玩得这么开心!”

她熟练地找好背景,调整角度,然后把手机递给旁边一个路人。陆岩抱着玩得有些疲惫但依旧兴奋的锐锐,站定了位置。钱玲玲很自然地走到陆岩的另一侧,也就是通常属于女主人的位置,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来来,看这里!一、二、三!”

在快门按下的前一刻,苏岑默默地往后挪了半步,让自己退出了镜头。

照片里,是陆岩、锐锐,以及紧紧挨着他们的、笑容明媚的钱玲玲。一张完美得刺眼的“全家福”。

路人把手机递还给钱玲玲,她看了一眼屏幕,惊呼:“拍得真好!岩哥你看,锐锐笑得多开心!”她直接把手机屏幕举到陆岩眼前,两人头几乎凑在一起欣赏着照片,完全没注意到苏岑的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