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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停下!都给老娘停下!”
一个尖利得能划破玻璃的嗓门,像一把生锈的铁砂,硬生生灌进了我的耳朵。
我特么……今天结婚啊!
头车里,我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嘴角还挂着标准的新郎官傻笑。旁边,我老婆苏晴穿着洁白的婚纱,美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可车窗外,一个烫着卷毛、穿着大红花袄子的大妈,正张开双臂,以一种“有种从我身上碾过去”的壮烈姿态,拦住了我们打头阵的劳斯莱斯幻影。
“哥们儿,咋整?”开车的发小周然回头问我,一脸的便秘表情,“这哪儿来的程咬金?”
我内心一阵“淦”,脸上还得保持微笑:“别急,喜日子,别动气。”
苏晴也有点紧张,拉了拉我的袖子:“林辰,要不……给她个红包算了?”
我还没说话,那大妈已经一巴掌拍在了引擎盖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干啥玩意儿!没长眼啊!”大妈的唾沫星子喷得老远,“开这么好的车,没点规矩?不知道这是我们小区的路?想从这儿过,得给喜钱!”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我寻思着我买这别墅区的时候,也没听说路是你家开的啊?
周然摇下车窗,耐着性子说:“大妈,我们这是婚车,讨个吉利,您看……”
他话没说完,大妈直接把脑袋凑了过来,一双三角眼在我这辆幻影上滴溜溜地转,最后,目光死死地锁在了车头那个金光闪闪的小金人上。
“嚯!这玩意儿是金的吧?”她啧啧称奇,像发现了新大陆,“婚车是吧?行啊,大喜的日子,我也不为难你们。图个吉利,八千八百八十八,一分不能少!给了钱,我立马让路!”
我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
周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大妈,您这哪是讨喜钱,您这是抢劫啊!一张口就要八千八?”
“怎么地?嫌多?”大妈眼睛一瞪,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地道的天津卫混不吝的架势,“瞧你们这气派,一溜儿的豪车,八千八很多吗?不够你们一顿饭钱吧?别跟我废话,赶紧的,耽误了吉时,你们担待得起吗?”
后面的车队已经开始骚动,不少亲戚朋友都探出头来看热闹。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今天是好日子,犯不着跟一滚刀肉置气。
我对周然说:“给她两百,让她走。”
周然不情不愿地摸出两张红票子递出去:“大妈,吉时快到了,通融一下,这是我们一点心意。”
谁知道,那大妈看都没看那两百块钱,反而“呸”了一口。
“打发要饭的呢?两百块?你侮辱谁呢!”她嗓门又高了八度,指着车头的小金人,“我告诉你们,今天少于八千八,你们这车就别想从这儿过去!我老婆子往这一躺,我看你们谁敢撞!”
说着,她还真有往地上坐的趋势。
苏晴急了:“林辰,要不算了,八千八就八千八吧,别耽误了事。”
我看着她焦急的脸,又看了看车外那个撒泼耍横的大妈,心里的火“蹭”一下就上来了。
惯着她?今天我给了八千八,明天她就能管我要八万八。
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大妈,您看,我们确实赶时间。”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善,“您这样拦着路,影响不好,也耽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