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牛皮纸文件袋。
三年前，领养橘座那天签的协议。
展开。
抬头：「流浪动物临时监护协议」。
内容：
＞鉴于该个体（橘座）因幼年流浪导致身份记忆缺失，暂以猫形生活。
＞孟茹自愿担任其临时监护人，直至其通过「猫族转正考核」。
＞考核内容：成功转让监护人一次。
考核成功后，橘座将恢复人类身份，监护关系自动解除。
落款：
监护人：孟茹（签字+指纹）
被监护人：橘座（爪印）
见证方：「猫族事务协调中心」（电子章）
我手抖。
原来它不是猫。
是失忆的人。
以猫形活着。
而我，从来不是「主人」。
是「监护人」。
协议里写得清清楚楚：
「监护人不得被转让。转让行为视为无效，且考核自动失败。」
我笑了。
橘座在窗台打盹。
尾巴垂着。
像在等倒计时归零。
我打开咸鱼。
给【橘座不是猪】发消息：
「你搞错了。我不是你的主人。」
它秒回：
「你是。协议写了。」
我拍下领养协议关键页。
发送。
「看清楚。我是监护人。你才是人类。」
对方沉默。
十秒。
二十秒。
咸鱼弹出系统通知：
【检测到权属争议，原订单冻结 24 小时】
「请双方提交权属证明」
我长舒一口气。
橘座猛地抬头。
眼睛瞪圆。
跳下窗台。
冲到我脚边。
扒拉我手机。
我躲开。
它急了。
用头撞我腿。
呼噜声停了。
我知道它在怕什么。
考核失败。
永失发腮。
那张引以为傲的满月脸，会慢慢塌下去。
对橘座来说，比死还难受。
8
倒计时停在 11:59:23。
冻结生效。
我瘫在沙发上。
胜利来得太快，有点不真实。
橘座蹲在茶几上。
盯着我。
一动不动。
半夜三点。
我睡不着。
开灯。
它还在看我。
「你输了。」我说。
它跳下茶几。
走向航空箱。
用头拱开箱门。
钻进去。
蜷成一团。
像在认命。
我心软了一秒。
又硬起来。
「是你先卖我的。」
早上九点。
咸鱼弹窗：
【权属审核中，请耐心等待】。
我煮咖啡。
橘座不吃早餐。
趴在猫窝里，眼睛半闭。
下午四点。
它开始掉毛。
不是换季那种。
是一撮一撮地掉。
脸颊两侧尤其明显。
我又慌了。
查资料：
「橘猫情绪崩溃时，会提前进入脂肪代谢停滞期——即，发腮能力开始丧失。」
它不是装的。
是真在垮脸。
晚上十一点。
我坐不住了。
打开领养协议，反复看。
有没有转圜余地？
咸鱼又来消息：
「审核结果将于零点公布」。
我盯着时钟。
23:58。
橘座突然站起来。
走向客厅中央。
23:59。
灯闪了一下。
零点整。
「砰。」
一声轻响。
航空箱出现在地毯上。
不是我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