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的禁足，被解除了。
萧景湛甚至亲自来了冷翠居。
这是他自我被关后，第一次踏足这里。
他穿着一身太子常服，依旧俊美矜贵，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和疏离。
他打量了一下简陋的屋子，眉头微蹙。
「收拾一下，搬回正院。」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父皇明日宣你我进宫，商议为岳父大军饯行之事。」
岳父。
他倒是叫得顺口。
我站在堂下，低着头，恭顺地回答：「是，殿下。」
没有抱怨，没有委屈，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这种反常的顺从，反而让萧景湛有些不适应。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膝盖……好了吗？」
我微微一怔，随即答道：「谢殿下关心，已无大碍。」
又是一阵沉默。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淡淡道：「那就好。明日宫中最重规矩，莫要失仪。」
「臣妾明白。」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沈知微，」他说，「安分守己，做好你的太子妃。镇北侯府，自然会安稳无恙。」
又是威胁。
我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冷嘲。
「臣妾，谨记殿下教诲。」
他走了。
采薇松了口气，又有些欣喜：「小姐，禁足解了，殿下是不是……回心转意了？」
我摇了摇头。
他哪里是回心转意。
他只是，需要稳住镇北侯府这枚棋子罢了。
在他心里，我始终只是一件有用的工具。
以及，一个眼睛像林楚楚的摆设。
眼前的字又活跃起来：
【啧，替身放出来了？还以为她能多硬气呢！】
【没办法，爹要打仗了，太子也得做做表面功夫。】
【看她那低眉顺眼的样子，之前果然是在装腔作势！】
我不理会这些嘈杂的声音。
心思飞快转动。
进宫。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个，或许能接触外界，为我逃离计划铺路的机会。
5
第二次进宫，心境与第一次截然不同。
第一次是大婚次日，去拜见帝后。
那时我满心忐忑，又带着一丝初为人妇的羞涩和期盼。
如今，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马车里，我和萧景湛并肩而坐。
他却离我很远，仿佛我身上有什么瘟疫。
一路无话。
直到宫门口，下车时，他才伸出手，虚扶了我一下。
做给周围的宫人看。
帝后面前，他更是扮演了一位温和有礼、与太子妃「相敬如宾」的丈夫。
父皇对即将出征的镇北侯多有勉励，看向我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安抚。
「太子妃近日清减了些，可是身子不适？要好好将养才是。」
我连忙起身谢恩：「劳父皇挂心，儿臣一切安好。」
皇后娘娘也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赏了不少东西。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和谐。
直到——
内侍通报，林侍郎夫人携女林侧妃，前来向皇后请安。
林楚楚来了。
她穿着一身烟霞色的宫装，小腹已微微隆起，在宫婢的搀扶下，弱柳扶风般地走进来。
一进来，那盈盈目光便黏在了萧景湛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