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值班医生闻讯赶来，看到病房里的狼藉和李桂花还在滴血的指甲，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家属在做什么？你们知道刚才的行为有多危险吗？产妇大出血怎么办？感染了怎么办？这是无菌环境！」

医生严厉地斥责了李桂花。

李桂花被医生专业的术语和严肃的态度镇住了，缩了缩脖子，嘴里还在小声嘀咕：「我就是看看......哪有那么娇气......又不是金子做的。」

张浩也自知理亏，拉着他妈到走廊上。

我隐约听到李桂花压低声音的咒骂：「这个赔钱货就是矫情，我看她们就是合起伙来想害我大孙子！」

张浩唯唯诺诺地应着：「妈，你别气了，林晚她就那脾气，回头我让月月跟她说说。」

没有一句反驳，没有一句维护。

我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医生给林月做了检查，开了镇静和保胎的药，病房里暂时恢复了平静。

我握着林月冰冷的手，轻声安慰她，让她先睡一会儿。

可没过多久，李桂花又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她手里端着一个豁口的黑瓷碗，里面是黑乎乎、散发着怪味的汤药。

「月月，快，把这个喝了。」她走到床边，不由分说就要把碗往林月嘴里灌。

「这是什么？」我一把拦住她，警惕地问。

一股浓重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我当了十年护士，对各种药材的味道很熟悉，我闻到了里面有活血化瘀的成分！

这种东西，孕妇喝下去会立刻大出血！

「这是我托老家神婆求来的保胎神药！保证生儿子！」李桂花一脸得意，仿佛那碗不是药，是圣水。

「拿开！」我厉声喝道，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碗。

「你干什么！这可是我花大价钱求来的！」李桂花想抢回去。

我不再跟她废话，转身走到病房的垃圾桶边，手一斜，将那碗所谓的「神药」尽数倒了进去。

「啊！我的神药！我的大孙子！」李桂花尖叫一声，像疯了一样扑过来要跟我拼命。

「林晚！你太过分了！」

张浩也冲了进来，一把将我推开，护在他妈身前。

「你为什么要把药倒了？那是我妈一片好心！」

林月被吵醒，看到这一幕，虚弱地向张浩求助：「张浩......那个药不能喝......姐姐是为我好......」

张浩却皱着眉头，用一种极其不耐烦的语气对林月说：「林月，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妈辛辛苦苦去求药，还不是为了你和孩子好？」

我气道：「她是你妈，难道林月就不是你老婆吗？」

「那不一样！」张浩想也不想地反驳。

林月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维护着母亲、指责着她的丈夫。

她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熄灭了。

我看到她慢慢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就在这时——

「滴——滴——滴——」

床头的胎心监护仪突然发出了刺耳的、急促的警报声！

屏幕上的胎心率曲线，像断崖一样直线坠落！

「医生！快来人！」

我冲出病房大喊，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

主治医生和几个护士立刻冲了进来，看到监护仪上的数据，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胎儿窘迫！急性缺氧！准备手术！」

医生一边快速下达指令，一边检查林月的情况：「产妇血压下降，心率过速，有脐带绕颈的迹象，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剖腹产！」

「好，医生，马上准备！」我立刻回应，准备去协助。

然而，一只手却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是李桂花。

她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狮，拦在病房门口，眼睛赤红。

「不准剖！我不同意！」

她冲着医生大吼：「剖腹产的孩子不聪明！影响智力！你们就是想多收我们手术费！她就是想偷懒，不想自己生！」

张浩也像个复读机一样，跟在他妈后面附和：「对！医生，再等等吧，我妈说顺产对孩子好。是不是能再坚持一下？」

医生气得脸色铁青，指着监护仪上那条几乎快要拉平的曲线吼道：「坚持？再坚持下去就是一尸两命！你们到底是要孩子还是要你们那些愚蠢的想法？」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对林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来说都是生死攸关。

可这两个人，就像两座山，死死地堵在通往手术室的路上。

「我不信！你们就是吓唬我！」

李桂花从她那个破旧的布包里，竟然掏出了纸和笔。

她趴在护士站的台子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下几行东西，然后一把抓过那张纸，冲到医生面前。

「要手术可以！签了这个！」

我凑过去一看，上面的内容让我瞬间血液倒流，四肢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