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氏心急如焚,几乎要坐不住的时候,院外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一群手持佩刀的侍卫从两侧迅速涌入院子,瞬间就将偌大的花园围了个密不透风,浓浓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本来热闹的院子突然静了下来,乐声也戛然而止。
“国公府好生热闹,不知本官可有荣幸,也来向国公爷讨一杯水酒?”
一个低沉而冷冽的声音穿透寂静,伴随着话音,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自花园入口的阴影处缓缓走出。
来人身披玄色斗篷,面容冷峻,腰上的佩剑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此人正是当朝权势赫赫的内阁首辅,秦翊。
“嘶——”
人群中,不知是谁倒抽了一口冷气。
满座哗然,原本还安坐的宾客们,不论官职高低,在看到秦翊的第一时间,都纷纷站起了身。
谢威看到来人是秦翊,也忍不住的捏了一把汗。
这尊活阎王,怎么来了!
“秦首辅说的哪里的话,今日不过是小女回府的接风宴,区区家宴,怎敢劳烦首辅大人亲自前来?”
谢威虽说横行官场数十载,可此时面前站着的可是秦翊。
他腰间的含光剑是先帝所赐,上可斩皇亲国戚,下可斩朝中佞臣,手中不仅握着整个内阁的情报网,身后还有十万金麟卫,再加上当今圣上的绝对信任,朝中的大臣,几乎无人敢忤逆他。
谢威不动声色地朝陈福使了个眼色。
很快,府里的下人就搬来了一张太师椅,摆放在院中最显眼的位置。
秦翊也是毫不客气,望着满院子不敢作声的世家贵族,气定神闲的坐下。
看他肯坐下来,谢威也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平时在府中的那副威严模样,此刻荡然无存。
“不知秦首辅今日驾临国公府,有何要事?”
秦翊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眯起了眸子,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最后,漫不经心地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随手丢在脚边。
“今早,首辅府收到一封密信,说是国公府私铸兵器,豢养私兵,图谋不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只听见“扑通”一声,谢威双膝一软,竟跪倒在地。
“冤枉啊!谢某对陛下,对姜国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怎会有谋逆之心,定是有人要害我国公府!”
院中的众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大气都不敢出。
如果谢威真的如秦翊所说,犯下如此滔天大罪,那么今晚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难逃干系,轻则株连,重则满门抄斩!
此刻,估计所有人心里都在想,早知今日就不来这什么鬼接风宴了。
望着谢威一副吓破了胆的模样,秦翊朝着扶风挥了挥手。
扶风立刻上前,将谢威扶了起来。
而秦翊的目光则是越过面前的众人,最后落在坐在角落里的谢锦昭身上。
她依旧穿着白日里那件月白色的衣裙,所以令人一眼便认了出来。
院子里,除了几位年迈的老臣,其他人都是站着的,只有她一个小辈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甚至还在朝嘴里一勺一勺的塞着东西,吃的津津有味。
秦翊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更甚。
看来这位谢小姐,是真的饿了。
片刻后,秦翊收回目光,又重新望向谢威。
“谢国公莫要着急,本官也相信国公的为人,所以今晚特意带了金鳞卫来搜上一搜,也好还国公大人清白。”
搜府!
谢威吓得差点没站稳,若不是林姨娘在身后扶着他,恐怕又要跪下去了。
“秦首辅,这……这……”
见他语无伦次,一副为难的表情,秦翊有些不耐烦的摸了摸腰间的佩剑。
“怎么,谢国公如此为难,莫非……国公府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绝……绝对没有。”
谢威拉垮着一张老脸。
这所谓的兵器,秦翊今日就是掘地三尺,也休想在国公府找到半点影子。。
可平日里,底下的那些官员“上贡”的东西,若是被他搜出来,今夜他也没法下台啊。
就在院内的气氛剑拔弩张之时,一道轻柔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秦大人执意要搜,国公府上下自当配合。只是,倘若秦大人未能搜得您要寻之物,又当如何?”
在场的所有人纷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人群后方,谢锦昭缓步而出。
月白色的裙摆在夜风中肆意飞舞,白净的小脸上甚至还带着盈盈笑意,嘴巴两侧的小梨涡,看得众人都有些出神。
可惊艳之余,也不禁为她感到担心。
这谢家大小姐,莫不是在陵州安逸日子过久了,竟不知晓眼前这位秦首辅是何等人物?
竟然敢这般顶撞他。
谢威看着自己女儿竟然敢站出来维护国公府,心中不禁是有些感动的,可若是因为谢锦昭而得罪了秦翊,那也是得不偿失啊。
他腆着一张老脸,连忙上前了一步,一把将谢锦昭拽到自己身后,低声责备道。
“昭儿!休得胡言!你可知他是谁?快退下!”
谢锦昭看着胆小如鼠的父亲,打心底里有些瞧不起他。
她怎会不知秦翊是谁。
这一世,二人确是初见。
可上一世,她在深宫里待了整整三年,这位内阁首辅,她见过的次数可不算少。
旁人只知他是陛下心腹,权柄赫赫,甚至得赐皇家姓氏,恩宠无双。
唯有她知晓那层光环下的隐秘。
秦翊,实际上是当今皇上与早逝的齐美人之子。
只是齐美人诞下他不久便被人暗中毒死,秦昊知道幕后之人不会就此罢休,不得不将还未满月的秦翊秘密送出宫,交由镇南侯抚养,待其羽翼丰满,再寻机认回。
可惜,上一世她死得太早,未能看到秦翊最终是何结局。
这时,秦翊的目光却早已越过慌张的谢威,落在了他身后的那少女的脸上。
那双清澈的眼眸正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他,就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直白地质问他。
秦翊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即迈步向前。
只轻轻一拨,便将挡在前方的谢威推到了一旁。
秦翊停在谢锦昭面前,身形高大,投下的阴影几乎将身形本就娇小她完全笼罩。
“国公府究竟有无本官要的东西,不是靠嘴说,而是要靠手搜。”他的声音不高,却带层层威压,“至于谢小姐方才那句‘又当如何’,实在是有些强词夺理。恕秦某,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