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了几秒。
在他沉默的注视下，我心理压力陡增。
几乎是破罐子破摔地，用一种“我是为你好”的语气，脱口而出：
“反正你也不喜欢她，这情书，我帮你扔了也是一样的，免得麻烦。”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这哪里是老师的口吻，这分明是……一种奇怪的、带着先知般傲慢的论断。
果然，闻言，男生那双好看的眉毛彻底拧成了一个结。
他弯腰，修长的手指捡起了那封情书，动作轻柔地拂去了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东西。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直直地看向我，声音比刚才更冷：
“谁说我不喜欢她了？”
……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大脑因为处理这句完全超出预期的话而一片空白。
他说什么？
谁、说、我、不、喜、欢、她、了？
每一个字，都超过了我回来这半个月的所有认知。
怎么可能？
记忆里，明明是他冷漠地拒绝，
是“我”漫长而心酸的独角戏，
是此后多年都难以释怀的意难平……
难道……难道我记错了？！
我看着孟一凡小心翼翼地将那封情书收进口袋，然后对我点了点头，语气疏离：“老师，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宿舍了。”
他转身离开，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晚风从走廊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凉意，却吹不散我心头翻涌的情绪。
世界，好像从这一刻起，开始不一样了！
3
孟一凡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谁说我不喜欢她了？”
就像一个无限循环的魔咒，在我脑海里嗡嗡作响。
我几乎是飘着回到教师宿舍的。
关上门，我才仿佛找回一丝力气，缓缓滑坐在地上。
“他不喜欢她。”
这是我过去十一年来，对那段青涩暗恋的所有记忆。
是我所有酸涩、不甘乃至此刻穿越回来行为的绝对前提。
可现在，这块段记忆，被当事人亲口、当面、毫不留情地改变了！
怎么可能？！
我轻轻拍了拍脸，试图用来确认这不是一场荒诞的梦。
记忆像被打碎的拼图，碎片纷飞，我拼命地想要抓住几片，重新拼凑——
我记得，那封情书送出后，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我记得，17岁的我，在之后的日子里，是如何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孟一凡的反应。
而他，永远都是那副温和却疏离的样子，对我和对其他同学没有任何不同。
我记得，当我鼓足勇气，在某个午后假装不经意地问起他一道数学题时，
他只是公事公办地讲解，眼神清澈，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这难道不是拒绝吗？这难道不是“不喜欢”最明确的表示吗？
还是说……我忽略了什么？
一个被我刻意遗忘、深埋心底的细节，突然浮现。
那是在情书事件后大概一周，孟一凡曾经在走廊叫住过我一次。
似乎对我说了什么。
他当时好像说了句什么……关于信……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我捶了捶自己的脑袋，那段记忆却像是蒙上了最浓的雾，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和一阵强烈的心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