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们不敢走任何现成的道路,那等于自投罗网。扎拉带着他们切入崎岖的、布满砾石和荆棘灌木的野地,时而涉过冰冷刺骨的季节性溪流,时而爬上陡峭的岩石坡。每一次艰难的攀爬和跳跃,都让林枫感觉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不能停……不能停……”他只能在心里反复默念,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不知是嘴唇破了,还是喉咙被呛出的血丝。

不知跑了多久,也许半小时,也许一个世纪,身后的喧嚣终于彻底被荒野的寂静吞没。扎拉的速度慢了下来,最终停在几块巨大的、如同史前巨兽骸骨般的风化岩后面。这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相对隐蔽的凹陷。

“暂时……安全了。”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但远比林枫平稳。她靠在岩石上,侧耳倾听着远方的动静。

卡洛斯最后一个抵达,他背靠着岩石,迅速据枪警戒着来路,确认没有追兵跟上来,才稍稍松了口气。

林枫直接瘫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淌下,滴落在干燥的土地上,瞬间消失无踪。他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们……他们为什么……”他喘着气,断断续续地问,这是盘旋在他脑海中最致命的问题。

卡洛斯转过身,墨镜早已不知丢在哪里,那双在夜色中依旧锐利的眼睛盯着林枫,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小子,现在没有别人了。告诉我,在矿坑里,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别跟我说只是摔了一跤!”

扎拉也转过头,沉默地看着他。她的眼神在星光的映衬下,如同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林枫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知道,隐瞒已经毫无意义,甚至可能将三人推向更危险的境地。他颤抖着手,解下那个几乎被他体温焐热的地质包,从最内侧的隔层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块用软布包裹的岩石样本。

他摊开手掌,将样本呈现在两人面前。即使在如此微弱的星光下,那块深色岩石中包裹的粉色晶体,依旧折射出一抹惊心动魄的、幽幽的光芒。

“这……这是……”卡洛斯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即使不是专家,也瞬间明白了这东西的价值和它所能带来的灾难。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他妈……你他妈找到了一颗……”

“粉钻,”林枫的声音干涩,“一颗非常大的粉钻。我只敲下了这一小块含有边缘的样本,主石……还在那里。”

扎拉没有说话,但她向前走了一步,低头凝视着林枫手中的石头。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贪婪,也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早已预料到的冰冷。过了好几秒,她才抬起眼,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林枫脸上。

“‘烈日之心’……”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古老的、仿佛吟唱般的韵律,“部族里流传的传说……象征着大地心脏的圣石,它的出现,总会带来血与火。”

她的目光从钻石移到林枫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现在,‘血狮’的马巴索嗅到了它的味道。他就像追逐腐肉的鬣狗,不得到它,绝不会罢休。”

林枫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窜起。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意外的财富发现,却没想到它早已纠缠在当地的传说和宿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