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墙面的瞬间，一股铁屑味扑面而来。我们落在了间铁匠铺里，铁砧上还留着未敲完的马蹄铁，边缘闪着冷光，熔炉里的火苗“噼啪”跳动，将墙上挂着的铁钳、铁斧映得忽明忽暗，影子在地上晃来晃去，像些张牙舞爪的小怪物。阿柚刚松了口气，就听见外面传来沉重的撞击声——“咚、咚、咚”，每撞一下，地面都跟着颤，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砸门。
“他们怎么这么快又发现我们了？”阿柚终于发出声音，带着颤。我赶紧拉着他躲到铁砧后面，透过熔炉的火光，能看见铁门在撞击下不断变形，铁锈簌簌往下掉，像在掉眼泪。突然，撞击声停了，紧接着是搜捕员沙哑的声音贴着门缝钻进来：“刚才的气息明明到这附近了，怎么又消失了？”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余光瞥见地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像些扭曲的虫子，中间画着个圆圈，圆圈里“养料”两个字被火光照得格外扎眼，墨色都像渗着血。阿柚也看到了，他拽了拽我的衣角，嘴型动了动：“养料？”我刚要摇头，就听见铁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一条缝，一只布满青筋的手伸了进来，指尖擦过铁砧，留下道黑色的痕迹，像滴在雪上的墨。
阿柚突然抓起一把铁屑撒向门口，又把熔炉里的煤块扒拉到地上，正好盖住那些符号。就在这时，那只手碰到铁屑，瞬间发出“滋啦”的声响，像被强酸腐蚀似的缩了回去。外面传来一声痛呼，外面的声音变得气急败坏：“你们等着，你们跑不掉的！”
“快从后门走！”我拉着阿柚冲向铺子后面的小门，门轴“吱呀”一声响，像要散架。推开门就是条窄巷，巷子里堆着腐烂的菜叶和破陶罐，几只野猫被我们惊跑，绿莹莹的眼睛在暗处闪了闪，像些没熄灭的鬼火。我们刚跑出去五步，就看见巷口站着两个没有灵魂的黑影，他们手里拿着铜铃，正左右摇晃，铜铃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在空气中织了张看不见的网，每晃一下，网就收得紧一点。
“往屋顶爬！”阿柚眼疾手快，拽着我往旁边的土墙冲。土墙不高，可上面长满了青苔，滑得厉害，我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阿柚死死拽着我的手腕，指节都泛白了。我们费了好大劲才翻到一间瓦房的屋顶，瓦片在脚下发出“咔嚓”的脆响，随时可能碎裂。趴在屋顶上往下看，黑影已经举着灯笼走进了巷口，铜铃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要钻进耳朵里，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突然，阿柚的手碰到了屋顶的烟囱，烟囱里掉出几片黑色的羽毛，羽毛上还沾着暗红色的黏液，闻起来像腐肉。他刚要捡起来，就听见下面传来声音：“屋顶，在那儿！”紧接着，一支生锈的箭“嗖”地射了上来，擦着我的耳边飞过，箭尾的羽毛扫过脸颊，留下道凉丝丝的痕迹，箭“笃”地钉进旁边的瓦片里，碎瓦渣溅了我一脸。
“快下去！”我拉着阿柚从屋顶滑下去，瓦片在身后碎了一片，我们“咚”地摔在后院的泥地上，溅了满身的泥。抬头一看，正好落在间布店的后院，布店的后门虚掩着，露出条缝，里面飘出股浓烈的胭脂味，甜得发腻。我们推开门冲进去，胭脂味瞬间裹住了我们，像团化不开的浓雾。店里挂满了红色的绸缎，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绸缎飘动起来，像无数条扭动的红蛇，擦过皮肤时，凉得像死人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