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江照还要错愕震惊的,还得属当事人小周总。
“你……你打我……”
他一只手捂着瞬间肿起来的半边脸,一只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夏宜晴,不敢置信地瞪着夏宜晴。
夏宜晴一声嗤笑,“呵,可笑,你父亲来了尚且要尊称我一声‘夏小姐’,你哪里来的勇气敢叫我‘阿晴’。”
谁曾想,都被打成这样了,小周总还能执着于江照的身份,“他到底是谁?”
夏宜晴大约是第一次见到这号纯种傻X,暂时把要扔他出去的念头放了放。
她瞟了一眼站在小八身后双手因为紧张紧紧握在一起的江照,又回头看了一眼捂着肿脸愤愤不平的小周总,忽然起了玩味的念头。
她步姿优雅地向江照走了过去,挡在江照身前的小八连忙退后。
她伸手托住江照因病瘦得尖尖的下颌,用力向上抬,迫使江照抬起垂着的头,露出那张已然一脸忐忑恐慌神情的脸来。
“你问他啊,他和你不同……”
夏宜晴明明是回答小周总的问题,目光却紧紧盯着江照。
在强大视线的压迫下,江照的心控制不住地怦怦跳,他真怕夏宜晴一下子说出来‘这是我的玩物啊’。
他心里知道他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也默认这种身份,和真被大庭广众叫出来,还是不一样的。
他认得小周总,哪怕小周总暂时没想起来他,可是小周总身边的那个人一定是记得他的。
小周总一定会和那个人说……
他心里难受得很!
他哀求地看着夏宜晴,无助地轻轻摇头。
偏偏这时夏宜晴扭头不看他,回看小周总说:“他啊,他是我那金屋藏娇、柔弱不能自理的……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一出,小周总忍不了地大叫:“他是你男朋友……凭什么……”
“来人,把他扔出去!”
要不是她想逗逗江照,这种货色她一秒都看不了。
两名黑衣人快速过来一人架一边,把还叫嚷个不停的小周总拖了出去。
“小八,通知七叔把今天门岗的所有人都换掉,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都能放进来,要他们干什么吃的。”
“是,小姐!”
小八走后,正厅只剩下江照以及还托着江照下颌的夏宜晴。
“你刚才以为我会说成什么?”
江照垂下眼眸,不敢回答。
其实‘男朋友’三个字一出,惊讶的不止是小周总,他内心的震动比小周总还强烈。
这种强烈还带着一丝困惑和难以言说的惊喜,让他内心百般滋味,更不知道如何表达了。
夏宜晴却紧追不舍:“说啊,我问你话呢?”
江照紧紧咬着唇色苍白的嘴唇,沉默不语,他说不出口。
僵持了能有一分钟,夏宜晴松了托着他下颌的手。
“你记住,这一年之内,不管谁人来问,你都是我精挑万选的男朋友,”夏宜晴紧接着又说:“不过你放心,等这一年过去后,你就是我精挑万选的前男友了,我会放你自由的。”
“小姐,我没有……”
江照追上夏宜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他人生第一次恨自己嘴笨。
夏宜晴一直往前走,他身体不好走不快自然追不上,情急之下,他伸手去拉夏宜晴,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的手已经拉到夏宜晴的手腕上了。
夏宜晴的目光炯炯,紧紧盯在江照拉着她手腕的手指上。
她的目光如火烧针扎般。
江照瞬间意识到自己举动僭越了,连忙松了手。
想起小周总因为叫了夏宜晴一句‘阿晴’挨的那下重重的巴掌,他这拉了夏宜晴的手……
两分钟窒息一样的沉默过后,江照没等到夏宜晴的惩罚,只等到一句话,“我饿了,去吃饭!”
晚上,江照自己在一楼休息室里输液。
他现在一天两遍输液,早晚各一次。
他不知道打得是什么药,药瓶上面一个他认识的字母都没有,他觉得自己两年大学白念了,但是药效很好。
药物反应也不像第一次那么严重,除了偶尔打针的手臂会痛一点,头有些发晕,没有其他反应。
最主要的是没有人骚扰折磨他,减轻了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又生活规律,精吃细养,胃不那么疼了,吃进去的东西也不会吐出来了,肉眼可见的比以前能看些了。
呵,他还记得他十几天前的样子,都不像个人了。
怪不得夏宜晴总想把他扔海里喂鱼,他当时那个样子,海里的鱼也未必喜欢吃他吧。
想到夏宜晴,又避免不了地想到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他心里明明是后悔难受,偏偏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甜掺杂。
夏小姐对自己是很好了,而自己非但没有报答夏小姐,还不信任夏小姐,自己真是混蛋。
他正想着怎么向夏小姐赔礼道歉,忽然听到休息室外面传来说话声。
休息室的门没有关,两方说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家弟愚钝无知,做事向来糊涂,今日打扰了夏小姐的清静,实在是罪过,请夏小姐见谅,我已经替家父教训过他了,这种事情保证不会再发生了,还请七叔替我在夏小姐面前美言几句,这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请七叔务必替夏小姐收着。”
说话这人语气十分谦卑,隔着一间屋子,江照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尊敬之意,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敬畏。
小周总之所以叫小周总,是因为他上面还有一个真正掌管集团事务的周总——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大周总。
七叔礼貌又疏离地说:“周先生客气了,这礼物您拿回去吧,夏家不缺!”
“七叔,你看啊,别的礼物我也不好意思拿过来,听家弟说夏小姐的男朋友像是大病初愈,正在将养身体,我这儿刚好得了一株北地老参,年份不短,是滋补佳物,您掌眼瞧瞧!”
江照没想到对方还用上了他的‘名头’。
“都说极寒之地产极热之物,我们雍国倒是难见这么好的人参,既然是周先生的诚意,那我就替我家小姐收下了,代我向周老先生问好。”
事情谈妥,大周总没有多坐,起身离开了。
七叔叫来掌管厨房的管事的,吩咐说:“这株人参拿给蔡姨,切薄薄一片可熬一锅汤,做成营养块,记住,一定是薄薄一片,这一片必须薄到可以透光,这株人参的年份太足,江少爷的身体又太虚弱了,用多了,适得其反。”
厨房管事点头应下,双手捧着参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