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对了,刚才忘说,我朋友看到宋叙给盛妍发消息,说‘资料我整理好了,随时等你过来’,你说,他们深夜见面,是要聊项目,还是......”

程方煜关车门的手顿在半空,梧桐叶被风吹得撞在车门上,发出细碎的响。

他坐进驾驶座,指尖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腹泛白。发动汽车时,宾利像被激怒的兽,猛地窜出去,将餐厅的暖光远远抛在身后。

乔安琪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掠过的街灯,眼底的笑意冷得刺骨。

她知道,程方煜心里的刺已经扎透了,接下来,只需要等这根刺彻底溃烂,盛妍就再也翻不了身。

宾利停在乔安琪公寓楼下,深夜的风卷着落叶打在车窗上。

乔安琪没解安全带,侧头看向程方煜:“要上去喝杯茶吗?”

“不了。”

程方煜语气冷淡,目光落在窗外。

乔安琪推门下车时,故意脚下一绊,低呼着往他身上靠,程方煜下意识扶住她的胳膊,她的发梢扫过他手腕,嘴唇“不经意”擦过他西装领口,深灰色布料上,立刻留下抹嫣红的口红印。

“抱歉,晚上风太急了。”

乔安琪站直身体,脸上挂着歉意的红晕,眼底却藏着得意,看着程方煜驱车离开,她抬手摸了摸唇角,转身走进单元楼。

程方煜回到别墅时,玄关感应灯亮起,盛妍正从二楼下来,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研究手稿。

她穿米白色真丝睡裙,长发挽在脑后,看到他,脚步没停,只淡淡颔首。

目光扫过他领口那抹红时,盛妍指尖没动,甚至嘴角勾起丝极淡的嘲讽,她早该习惯了,这对怨偶之间,这点暧昧痕迹算什么?她没说话,径直走向书房,裙摆扫过楼梯扶手,没有半分停留。

直到书房门关上,她才将手稿摊在桌上,那是当年她和周教授合作的基因序列研究初稿。

刚才的平静不是装的,经历了照片撤回、乔安琪的挑衅,她早已没力气为这点口红印波动,只觉得程方煜的控制欲愈发可笑。

楼下,程方煜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眉头拧紧,转身问正在收拾的阿姨:“太太回来后做了什么?”

“太太回来就进了书房,一直在整理旧手稿,还打了电话给周教授,好像在说什么项目数据......”阿姨战战兢兢回答。

程方煜脸色更沉,摸出手机拨通电话:“查清楚盛妍在医学院和宋叙具体聊了什么,还有她手里的手稿内容。”

书房里,手机震动起来,是宋叙发来的消息,语气急切:“盛妍,我们牵头的基因项目卡在关键数据匹配上,周教授说你当年做过类似课题,手里有份未公开的样本分析手稿,能不能明天带过来?另外下周六青年医师比赛,我们的方案需要你帮忙优化,你当年设计的算法,现在还没人能超越。”

盛妍看着消息,眼底终于有了光,这才是她该做的事,不是困在别墅里纠结口红印,而是在自己的领域发光。

她飞快回复:“手稿我整理好了,明天一早就送过去,方案优化我今晚就能出初稿,发你邮箱。”

放下手机,她翻开手稿,指尖划过当年的批注,眼神专注而坚定。

窗外月光透过缝隙照进来,落在密密麻麻的公式上,比客厅的水晶灯更让她心安,程方煜的猜忌、乔安琪的挑衅,在专业面前都成了无关紧要的杂音,她要走的路,从来都不在程家别墅里。

周五是回老宅看奶奶的日子。

暮色像打翻的墨汁,顺着程家老宅的青砖院墙慢慢晕开,爬山虎的枯叶挂在砖缝里,被晚风吹得簌簌作响。黑色宾利碾过巷口的石板路,车轮与石子摩擦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最后稳稳停在朱漆院门前。

盛妍坐在副驾,指尖捏着老字号绿豆糕的纸盒,盒身印着烫金的“福记”二字,边角被她攥得微微发皱。

这是奶奶最爱的点心,每次来老宅她都不会忘,只是今天,盒里的绿豆糕还没递出去,程方煜的声音就像块冰,猝不及防砸在她心上。

“去医学院看比赛?”

他靠在驾驶座上,指尖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泛出青白,眼底的猜忌像淬了霜的刀子,“别拿‘观摩’当幌子,你和宋叙那点见不得人的勾当,以为我看不破?”

盛妍拉门的手顿住,指腹蹭过冰凉的车门把手,她转头看他,暮色透过车窗落在他脸上,将他紧绷的下颌线衬得愈发冷硬。

以前他再怎么猜忌,至少还会藏着掖着,可现在,连最后一点体面都懒得维持,张口就是“勾当”,把她的专业领域说得如此龌龊。

“程方煜,”她的声音很静,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不是怕,是失望,“我去看的是青年医师技能比赛,是我曾经跟着周教授熬夜研究过的课题领域,不是你脑子里想的那些龌龊事。”

说完,她没再看他眼底的阴云,推开车门径直往下走,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和身后的人划清界限。

朱漆院门虚掩着,她伸手推开,院里的石榴树落了一地暗红的果子,被风卷着滚到脚边,像是谁遗落的眼泪。

堂屋门口的藤椅上,奶奶正坐着,手里攥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边缘磨得发毛,显然被捏了很久。

往常这个时候,奶奶总会在院里择菜,或者跟保姆唠家常,可今天,院里静得只剩风扫落叶的声音,连保姆都不见踪影。

见盛妍进来,奶奶猛地站起身,动作急切得差点带翻藤椅,她快步上前,拉着盛妍的手腕就往屋里走,掌心的温度比平时烫,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妍妍,快,进里屋说。”

奶奶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什么人听见,拉着她穿过堂屋时,盛妍瞥见桌上摆着的糖醋小排,那是她爱吃的菜,已经凉透了,显然奶奶等了她很久。

里屋的门被“咔哒”一声关上,奶奶才把手里的牛皮纸信封往盛妍怀里塞,信封上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