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痛楚尖锐的传来,盛南烟表情不变,也没有躲避,只不温不淡的说:“我净身出户。”
周砚川哂笑一声,没再说话,甩开她上楼。
似乎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留下盛南烟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低头看到地板。
惨白的月色洒落进来,被窗棂分割成一块一块,如同她这一地狼藉的婚姻。
盛南烟闭了闭眼睛,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破破烂烂的孤儿院。
七岁的周砚川抱着五岁的她,用薄薄棉被将她裹起来,把干裂的饼子掰开,一大半的塞给她。
盛南烟听到五岁的自己躲在周砚川怀里,尽管寒气入骨,却依然笑得很开心,叼着干硬的饼喜滋滋的问他:“我们以后会一直这样在一起吗?”
那时坚定回答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周砚川大概想不到,二十年后,他们会是如此惨淡的收场。
结婚两年,周砚川几乎每天都回来,却从来没有碰过她,和她说过的话,更是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任凭她失控发疯,也只是彻底的无视和冷漠,将这两年的日子,过成了层层坚冰。
他可以对沈明珠温言宠溺,带着她开艺术展,看烟花,只因沈明珠一句话,就带她去北极看极光。
可在她面前,连一个眼神都是多余的。
再正常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会被逼疯的。
她以为自己对周砚川的爱,让她可以忍受这一切,但直到如今,她才发现,曾经她那些无穷无尽的爱意,也会被消磨得半分都不剩。
所以,她选择在彻底干涸前离开。
次日。
周砚川醒来时,额角突突跳着疼。
他昨晚的确喝了不少酒,而宿醉带来的难受感在看到客厅那份已经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后,达到了顶峰。
周砚川盯着那行“自愿净身出户”的条款看了许久,眸光极冷。
盛南烟离开这栋住了两年的别墅时,并没有带走太多东西。
那些奢侈品,名牌包包,高定时装,珍贵珠宝,她一样都没带走。
那一年她是怎么走进这里,如今她就是怎么离开的。
她推开公寓的门,这套房子是她提前租好的,在决定彻底离开周砚川后,她就开始看房子了。
公寓面积不大,一室一厅,但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打开电脑,登上招聘网站。
之前投过简历的公司已经有几家通过了初审,邀请她面试。
盛南烟大学时学的是英语专业,毕业后没多久,便和周砚川结了婚,周家不喜儿媳妇在外面抛头露面,她便辞了工作,只在网上接一些兼职,帮着翻译一下外文书籍。
她现在投简历的公司,也是之前合作过的经理内推,入职应当是十拿九稳。
在去公司面试前,盛南烟又接到医院的电话。
“喂?是周周妈妈吗?”
“我是。”盛南烟心头一紧。
电话那头的医生叹了口气,道:“周周的医药费已经用完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来续交一下,还有就是,周周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需要尽快做骨髓移植手术,手术费以及后续的治疗费用,你也要尽快准备。”
盛南烟握紧手机,嗓音干涩嘶哑:“我知道了。”
她挂断电话,搭地铁到了公司。
但她连面试官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拦在了外面。
“不好意思,盛小姐。”
前台语气生硬,“您不符合我们公司的要求,非常抱歉。”
盛南烟拧眉,还想再多问几句,前台已经转身离开了。
而接下来的几家公司,都是一样的结果。
就算是她再迟钝,此刻也反应过来了,不由觉得实在讽刺。
她一直知道,周砚川在商场上的手段。
他二十岁才被认回周家,根基不稳,要对付公司里有异心的元老,家族里心怀不轨的分支,还有商场上那些尔虞我诈的对手,想要尽快站稳脚跟,他所能做到的,就是狠。
用最强硬果决的手段,让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但盛南烟从未想过,他会把这些手段,用到她身上。
赶尽杀绝,他竟厌憎自己至此。
周周的病不能拖,盛南烟放弃了招聘网站,她打开手机外卖软件,填了资料,注册成了跑腿骑手。
资料审核很快,不过半天时间。
盛南烟跑了几天外卖,收入竟比她想象得还要丰厚,白天跑腿,晚上回去再接一些翻译散单,这样加起来,一个月竟也有一万多的收入。
她呼出口气,点开手机看下一单,是送两瓶酒去一家酒吧。
盛南烟戴上头盔去取了酒,又赶往酒吧,却不想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沈明珠。
沈明珠也认出了她,夸张的掩唇惊叫一声,跳下来抓住她的手臂:“这不是嫂子吗?怎么来做跑腿了?”
包间里的都是沈明珠的朋友,都是认识周砚川的,见状纷纷围过来,其中目光不乏恶意。
“怎么,周太太做腻了,来这忆苦思甜来了?”
“你别说,这骑手衣服还挺衬盛小姐的,是不是啊?”
盛南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将酒妥帖的放到茶几上,才淡声道:“东西已经送到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却又被沈明珠拉住。
“别急着走啊,来都来了,一块玩玩呗?”
沈明珠一边笑着说,一边给身侧好友使了个眼色。
那好友会意,拿过手机悄悄离开去打电话了。
盛南烟皱眉挥开沈明珠,但紧接着又被人拦住了。
她抬眼:“不好意思,我下一单要超时了。”
一帮人对视几眼,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竟然认真送外卖吗?”
“周砚川不给你钱啊?”
沈明珠挑眉,干脆抽出一沓钞票按在桌子上,勾唇笑道:“这样吧,大家都想跟你玩玩,你也别扫兴,这钱呢,算是补你超时费。”
而后,她又抽出一沓钞票,在盛南烟眼前晃了晃:“而且我们也不白浪费你时间,一瓶酒,一万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