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砚川年纪也不小了,而且女人生孩子越早越好恢复,你这么漂亮,将来要是晚生影响到身体,那可就不好了。”
盛南烟神色清冷,淡声说:“不要孩子。”
这四个字说得格外果决,一下子把辛意如接下来的话给堵了回去。
和周砚川结婚两年,他一次都没碰过她,一直都是分房而睡。
那次意外流产后,盛南烟最初是很想再要一个孩子的,她还试图努力过,甚至还专门买了夫妻间的情趣睡衣,去敲周砚川的房门。
然而,周砚川只冷冷看了她一眼,直接摔门而去。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做过这样自取其辱的事。
她和周砚川,永远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饭菜上桌,盛南烟的位置被刻意安排在周砚川身旁。
盛南烟低头吃饭,几乎安静到了毫无存在感的地步,只有老夫人和她说话时,会放下餐具,妥帖快速的回答。
老夫人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起初是心疼这孩子陪砚川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但和这孩子相处下来,已经是越看越喜欢,当初周砚川打定主意要娶她,任凭周父怎么反对都没用,甚至丢下一句,你们要是不欢迎她,那我也没必要回来,把他爹气得险些晕过去。
前后不过几年的光景,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盛南烟慢吞吞的喝汤,面前却倏然落下一片阴影,是周砚川将切好的牛排推到了她眼前。
她不太会用西式的餐具,总是都弄得手忙脚乱,于是后来,周砚川都是切好再给她。
但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和周砚川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了。
盛南烟没碰那盘牛排,继续喝着汤。
这一幕落在老太太眼里,又让她叹了口气,眼刀狠狠剜了周砚川一下。
吃过饭,盛南烟起身告辞。
“都这么晚了,你回去路上也不安全,不如今晚留这睡吧。”
老太太急忙挽留她,“刚好也陪我老婆子说说话。”
盛南烟猜出老太太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让她不要冲动,顾念和周砚川这么多年的感情。
然而,她嫁给周砚川才是一时冲动,之后那生不如死的两年婚姻,就是她付出的代价。
“不用了。”
盛南烟垂眼道,“我待会还有工作要做。”
老太太一愣:“你有什么工作......”
“跑外卖。”
三个字一说出来,就让在场所有人都惊了一下,老太太的脸色更是精彩纷呈。
等盛南烟一走,她就一脚踹在周砚川身上。
“你就这么折腾烟烟的?!”
老太太气得不轻,还不解恨,又顺手赏了他一巴掌,“烟烟怎么说也是你老婆,你当初回来要娶她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说你这辈子除了她什么都不要,感情你费这么大劲把人娶回来就是折腾她的?!难怪人家要跟你离婚!”
周砚川没躲,硬是挨了这两下,皱眉说:“是她要离的,我没同意。”
老太太呼哧呼哧只喘气,周砚川顺手倒了杯茶递过去,被老太太一把拍开。
“我看烟烟这孩子跟在你身边也是受委屈,你要是真不喜欢她,你就跟她把婚离了,我认烟烟当干孙女,以后,重新给她找个丈夫,肯定比你强百倍!”
周砚川眉眼倏然冷了几分:“我不会离婚。”
他和盛南烟,注定纠缠一辈子,哪怕是死,她也只能死在他身边,死后和他埋在一起。
老太太又想发火,但看到周砚川的表情,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那表情,好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死死咬住了唯一的猎物。
盛南烟走出周家,外面已经下起了雨。
司机去车库开车,她站在檐下等了一会,没等来司机,先等来了辛意如。
“南烟,都下雨了,要不然就别走了。”
辛意如笑着道,“下这么大,送外卖也不方便。”
盛南烟淡淡说:“下雨天单价更高。”
辛意如锦衣玉食这么多年,盛南烟的话触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她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终于切入了自己的正题:“你真打算和砚川离婚?”
盛南烟没说话。
辛意如看了看她的脸色,继续道:“砚川这孩子,是混账了些,你想要离婚也很正常,但我看砚川好像不想离?”
盛南烟不动声色,审视了辛意如片刻。
周砚川的这位继母,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您有什么请直说。”盛南烟不想跟她多废话,“我没有闲聊的时间。”
她的语气不算礼貌,甚至称得上疏离。
辛意如却依旧笑容温和:“你这孩子就是太要强了,不过我喜欢。可惜啊,砚川一直对我有偏见,导致我们俩也不亲近。他这一次做得确实太过分了,你心里有怨也正常。”
忽然,辛意如拉住盛南烟的手,将自己腕子上的高冰翡翠手镯捋下来,往她手腕上套。
盛南烟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愣着:“您这是......”
辛意如声音轻轻的,只有两人听得见:“在外面送外卖很苦吧?这镯子是我的陪嫁,五百万买回来,卖出去价格只会更高。”
“我听说,下个月国际珠宝设计大赛,砚川带领着集团总部的团队做了几套设计方案出来,都是绝高机密,等闲人接触不到。你......”
话至此处,盛南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蓦地打断了辛意如的动作,干脆利落地将镯子套回了辛意如腕上。
辛意如的笑容僵住:“南烟——”
盛南烟直勾勾看着她:“我赚不起这五百万,也没本事能从周砚川手上套出任何东西。”
他们两个离婚,她甚至是“过错方”,是净身出户的那一个。
盛南烟后退一步,笑容凉凉的:“东西您收好,我先告辞了。”
辛意如错愕地看着盛南烟离开的背影,微微咬牙。
“不知好歹......”
雨,越下越大。
盛南烟这一晚上送了快一百单,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浑身都已经湿透。
天光乍亮之时雨停,她没有功夫睡觉,擦干了头发换了衣裳,往医院赶去。
缴费处,盛南烟从随身的帆布包里取出厚厚的一沓零钱,递给窗口后的护士。
护士点完,面露难色。
她早都认识盛南烟,私以为这是个可怜的单亲妈妈,说话都格外温和。
但内容残忍:“盛女士,这些钱只够周周未来一个月的住院费,至于医药费、化疗费,还有后续的手术费,肯定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