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动作带着一种机械般的滞涩感，仿佛关节缺乏润滑。当它的脸完全转过来，暴露在手电光下时，光头强感觉自己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熊二的脸上，那原本应该因为受伤和恐惧而显得痛苦扭曲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平静？不，那平静之下，是更深沉、更令人胆寒的东西。它的嘴角，以一种完全不属于熊类面部肌肉运动范围的、极其诡异和扭曲的弧度，缓缓向两边咧开，露出森白的、在黑暗中泛着冷光的牙齿。
那不是受到惊吓或感到困惑的表情，那是一个……充满了戏谑、嘲弄，以及某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非人的笑容。
然后，熊二开口了。
发出的，不再是它那标志性的、带着点傻气和憨厚的粗哑嗓音，而是一个光头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每天都能在刮胡子时、咒骂李老板时、对着空屋子自言自语时听到的声音——
那赫然是他自己的声音！连那语气里的细微停顿、略带沙哑的尾音，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和深入骨髓的嘲弄：
“被你发现了啊，光头强。”
第三章：扭曲的回声
那句话，像一把冰锥，狠狠凿进了光头强的耳膜，直抵大脑深处。
是他自己的声音！千真万确！
可这声音，却从熊二那张咧开诡异笑容的嘴里发出！这极致的错位感，带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荒谬与恐惧，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堤坝。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扔进了搅拌机，一片混乱，嗡嗡作响，几乎无法思考。
“你…你…”他嘴唇哆嗦着，喉咙发紧，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握枪的手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而剧烈颤抖，枪口在空中划着不规则的圆圈。
就在这时，旁边一直捂着肚子、看似重伤的熊大，也缓缓地、用一种同样带着非人般平稳的姿态转了过来。它放下捂着腹部的熊掌——那里根本没有什么深可见骨的伤口，只有一些早已凝固发黑的、像是刻意涂抹上去的污迹。它的脸上，同样挂着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眼神空洞而深邃，仿佛两个能够吸走一切光线的黑洞。
“怎么了，强子？”熊大开口了，声音……竟然也是光头强的声音！但语气却带着一种模仿出来的、虚假的关切，“看到我们这样，很惊讶吗？”
两个“熊大熊二”，用着光头强的声音，一左一右，带着那种诡异的笑容，静静地“看”着他。它们站立的姿势也不再是之前那种受伤佝偻的样子，而是挺直了身躯，那姿态，更像两个穿着粗糙玩偶服的人。
冷汗，像无数条冰冷的虫子，瞬间爬满了光头强的后背。他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充满恶意。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光头强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试图用声音驱散内心的恐惧，枪口在两只“熊”之间来回移动，“为什么要扮成它们？！真正的熊大熊二呢？！”
“熊二”（或者说，那个披着熊二外皮的东西）歪了歪头，这个原本属于熊二的、略带憨气的动作，此刻由它做出来，却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戏谑感。它用“光头强”的声音慢悠悠地说道：“扮成它们？不，我们只是在‘学习’。学习它们的样子，学习你的样子……学习这片森林里，一切‘活物’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