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直冲头顶，慕容澈的脸色瞬间铁青，胸膛微微起伏，握着账册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死死盯着沈月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沈、月、华！你到底想怎样？！”
周围侍立的宫人早已吓得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出。冷宫内外，死寂一片。
唯有沈月华，在皇帝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注视下，缓缓抬起头。她脸上非但没有惧意，反而绽开一个极其明媚、甚至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如同阴霾天空中骤然射出的一缕阳光，晃得人眼花。
她不慌不忙地，又从另一只袖袋里掏出一份装帧更为精美、还带着墨香的卷轴，双手平稳地递到慕容澈面前。
“陛下息怒。”她的声音清亮，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安抚人心的力量，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商业自信，“臣妾以为，与其取缔，不如合作。”
慕容澈下意识地接过卷轴，展开。
只见抬头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
《关于在后宫全面推广“帝心掌握”培训体系暨开设皇家独家特许经营分店的可行性计划书及加盟方案》。
慕容澈：“……”
他身后的总管大太监偷偷抬眼瞥见个标题，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得满脸通红。
沈月华笑容越发灿烂，如同兜售成功学的金牌讲师，开始她的表演：
“陛下，您看啊。后宫和谐，前朝才能安稳。妃嫔们心情好了，才能更好地侍奉您，减少争风吃醋引发的恶性事件。咱们这培训班，本质上就是‘后宫情绪管理与职业技能提升项目’，是维护宫廷稳定、提升皇家幸福指数的重要举措！”
“目前市场需求旺盛，潜力巨大！光是后宫初级班、高级班、VIP定制班，预计年收入可达这个数……”她伸出几根手指，比划了一个让慕容澈眼皮直跳的数字。
“如果开放特许加盟，将模式推广到各位亲王、郡王府邸，甚至……各地世家大族的后院，这利润……”她又比划了一个更大的数字，眼神灼灼，“陛下，这可不仅仅是赚点脂粉钱，这是掌握人心，充盈内帑，利国利民利陛下的大好事啊！”
“陛下您作为创始合伙人，无需操心具体运营，只需挂个名，占个干股，每年分红至少这个数！”最后她伸出双手，十指张开，在慕容澈面前晃了晃。
慕容澈看着那份计划书，上面连分成比例、运营模式、风险管控、甚至如何应对言官弹劾都写得清清楚楚。他看着沈月华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面闪烁着他对后宫所有女人身上都从未见过的东西——不是爱慕，不是敬畏，不是算计，而是纯粹无比的、对财富和事业的野心与狂热。
冷宫破败，她立于其间，却仿佛站在金山银海之上，熠熠生辉。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跪着的宫人们汗湿重衣。
最终，慕容澈抬起眼，目光复杂地落在沈月华那张因激动而微红的脸颊上，缓缓地、几乎微不可查地，勾动了一下唇角。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认命，或者说，发现了某种极其有趣玩具的新奇。
